“当断不竭,便受其乱。只是这一乱,怕不知何人何时替他蒙受了。”胥留留目珠一转,轻声喃喃,“方外之人,多得是一双明眼。瞧人见骨,端的透辟。”
柳松烟单手撑地,缓缓起家,踱步近了闻人战,探手将那双钩一拢,收归怀中,后则随便捡了个座儿,轻道:“六儿他性子一贯木讷,少言寡语,甚不起眼。想来他初时瞧见布留云,也未肯定,未免误认,不敢等闲轰动旁人。”
“我的那些个师弟,练功偶尔懒惰,喂招间或耍赖;然,那皆不过是些孩子心气,绝计无甚大奸巨恶的策划动机。我们年纪相仿,相互之间小打小闹,有何出奇?其个个以钦山为家,同恩师相处便若父子血亲,至敬至孝,一片冰心……我…我是端的想不出……能是何人布此局、行此恶,勾搭异教,弑杀恩师,还……还要将我这师兄也顺带着算计算计!”
柳松烟一听,双钩疾往桌上一拍,连连摆手,口内支吾不断,“恩师死状,诡异至极。躯干宁静,断头失血。鄙人一贯以恩师为天,寰宇以内,我真不信另有何人能令恩师不出一招便有望赴死。故而……故而……我便想着,如果派内有人暗通异教,恩师无备,方才送命……这般说法也不枉恩师一世贤明。”
“恩师此回闭关的第十一日到第廿日中午,皆是我代小伍送膳。但是最后一日方过申时,我携食盒前去密室,却为恩师闭门传音,令我将食盒放于门外,唤小伍一炷香后送出来。我将恩师企图推断半天,仍不解意,也只得依令请小伍畴昔。熟料得,我将回房不敷半个时候,小伍又来唤我,说恩师改意,还是要我入内送膳。就这般颠来倒去,我跟小伍皆是云里雾里,不明以是。”
“若此乃一局,实施至此,必当有人赢利。”五鹿浑摇了摇眉,软声叹道:“尊师既逝,停滞尽除,没了柳兄跟那布留云,余下弟子中,何人能堪掌门大任?”
柳松烟听闻宋又谷一言,整小我惊得如同灶柴,端的是又干又脆,一点便着。其两掌紧攒,直直上前,眶内漫火,一动不动定睛瞧着宋又谷看。
“本公子偏不信邪!”宋又谷撇了撇嘴,立时嗤道:“柳兄之前不也疑着,尊师乃是为人奇袭暗害,方才送命么?听来听去,你那小师弟,仿佛有些个怀疑。”
柳松烟似是未闻闻人战之言,不过踉跄着退后几步,想也不想,当场取座,两腿往前一伸,两掌把脑袋一抱,十指揉搓挤按着脑袋,苦笑不迭,“祝兄说的,唯有一半在理。”
柳松烟被这般一问,实在一愣。思忖半晌,方道:“祝兄,你莫说我托大。纵观钦山高低,掌门之位,舍我其谁?我本首徒,恩师亦已将子钩传了与我。若论资排辈,勿需赘言;资质工夫,我更是鳌头独占。旁的那些师弟,俱是循分守己之辈,自认功法平常,远不及我,压根儿便没有争抢之意。”
五鹿浑抿了抿唇,疾扫一眼胥留留,再将堂内余人环顾一圈,沉声应道:“钦山派总归是家师三经宗门下一支,且范老前辈粹然至善,一派侠客矩度,家师多有称道。现如此生此恶事,不管如何,我等终需代家师前去检察,瞧瞧密室模样,探探弟子口风。此一回,我等便需谨慎猜测,大胆假定――若凶徒是鬼,我等便当一回钟馗;若祸首是人,我等便做一次彼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