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酒楼门口走进一个书僮,径直走到桌前。封声鹤问道:“甚么事?”那书僮低声私语了几句,封声鹤点点头,起家抱拳道:“鄙人赶去赴约,就此别过。”说罢,回身便走。
封声鹤展开铁扇,遮住字的一边看了看,又遮住另一边看了看,皱眉道:“恕鄙人直言,女人写的这个字,只怕不太吉利。”张惠茹问道:“那里不吉利?”封声鹤道:“女人请看,这个‘我’字,左边是一个手,右边是一个戈,戈乃兵器之器,以手执戈,岂不是与人争斗之兆。女人此次出行,只怕不免和人争斗啊。”
李衍问道:“封先生和甚么人有约,便利奉告么?”凌霄也道:“恰是,从京师到这里,路途可实在不近,先生为何事到此?”
封声鹤用铁扇左遮遮,右遮遮,细心打量了一会,说道:“小兄弟请看,这个‘吃’字,左边是个‘口’字,右边是个‘乞’字,是不是?”李衍点头道:“恰是。”封声鹤道:“这个‘吃’字,若拆开看,只怕也不太吉利啊。”张惠茹在旁拍动手,幸灾乐祸道:“快说,快说,如何不吉利?”李衍随即也道:“先生不必讳言,但请直说。”
封声鹤道:“半月之前,偶尔获得个讯息,说有个要紧人物要来龙虎山,因事干严峻,故此来密查一下。”三小我听到“龙虎山”三字,心头都是一震,相互对望一眼。
李衍此时才晓得凌霄出身,望了他一眼,心中由生怜悯之念。
封声鹤这才说道:“这个‘吃’字,一边是‘口’,一边是‘乞’,此是开口求人、开口乞食之兆。小兄弟你本身看,是也不是?”
张惠茹晃着头,摇摇筷子说道:“你们笑甚么,莫非我这‘竹筷相士’相得不对吗?‘铁扇相士’封先生,明天我宴客,我们一起动嘴,先克掉这些狮子头如何?”封声鹤听她叫出‘铁扇相士’,微感惊奇,叹道:“各位年纪不大,竟晓得鄙人的贱号,忸捏,忸捏!”
世人见状,忍不住大笑。封声鹤嘿然无语,脸上暴露难堪之色。凌霄忙道:“惠妹言语无忌,先生不要介怀。”
李衍看了凌霄一眼,大有扣问印证之意。张惠茹在旁道:“我看他不但伤克兄弟,还伤克姐妹呢。”封声鹤一惊,问道:“这话如何讲?”张惠茹嗤的一笑,道:“他没兄弟,也没姐妹,是个连父母是谁都不晓得的孤儿,这么说来,岂不都是给他伤克的?”封声鹤歉然道:“本来如此,多有获咎。”
封声鹤听到“乞丐”二字,俄然心有所动,说道:“这个‘吃’字,另有另一解。”三人齐声问道:“另有另一解?”封声鹤道:“从这边看,是一个‘口’一个‘乞’,从另一边看,倒是一个‘乞’一个‘口’,乞者之口,合而成‘吃’,必成金玉之言。小兄弟此次出行,切要多留意乞丐,说不定,乞丐会是小兄弟的朱紫。”
李衍也蘸了些茶水,略一思考,在桌上写了个“吃”字,然后恭恭敬敬地说道:“请先生指教。”
三人见店小二绕着弯骂人,都强忍着笑,免得封声鹤更加难堪。不料封声鹤神情自如,毫无怒意,向那店小二走近几步。店小二一惊,道:“你……你要干甚么?”封声鹤微微一笑,道:“这位酒家,我看你印堂发暗,吵嘴有赤气上侵司空,本日说话可要谨慎了,不然,只怕口舌招灾。”说完这几句,回身扬长而去。
张惠茹原想讨个口彩,不料反讨个败兴,噘嘴向李衍道:“你来,我瞧你写的字吉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