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听了一怔,过了片时,轻声道:“我晓得了,能得此考语,也亦足矣!”
待她走出数丈,李衍方才如梦初醒,仓猝叫道:“蜜斯请留步。”宁儿止住了脚步,李衍急步走到她身边,说道:“我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讲。”宁儿点头道:“有话请讲,不必见外。”李衍略作沉吟,说道:“蜜斯诗才琴艺,冠绝当世,但诗琴二艺,终是浪费气血之物,蜜斯当珍惜身材,今后少务此二项,方为惜养之道。”
宁儿吃了药,放回茶盏,见谒兰翻开伞撑在头上,不由皱眉道:“是谁让你送伞的?”谒兰忙道:“李嬷嬷说早上露气重,怕浸坏了蜜斯身子,这才叫我送来的。”宁儿道:“可贵让这山上的露气沁润,要伞做甚么,收起来罢。”谒兰不敢违拗,只得收了退到一旁。
李衍按捺不住,上前问道:“蜜斯身子有病?”宁儿悄悄点了点头。李衍急问道:“是甚么病?”宁儿轻叹一声,道:“我从小便体弱多病,不过无大碍。自从三岁那年,我娘亲过世后,这病便日重一日,延请了多少名医看治,皆无效验……”李衍道:“这病发时感觉如何样?”宁儿道:“也不感觉如何样,不过量梦少食,喘嗽短长些……”说着,又轻嗽了两声。
李衍在旁闻声,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十七爷身份如此权贵,竟有如此雅好。更想不到这宁儿小小年纪,竟然要吃药,却不知她身患何症。”
宁儿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啊,他是我十七叔,如何了?”李衍仓猝道:“没……没甚么。蜜斯和十七爷到武当山,想必……想必是身有要事?”宁儿见他神采有异,微微感到有些不测,说道:“也没甚么要紧事,十七叔来武当山,只是向张道长借阅一部书。”
刚想安慰两句,只见她一阵大嗽,直嗽得面红筋浮,抬不开端来。李衍见状,仓猝转到她身后,抬手欲帮轻捶,可将及她身子时,手却俄然愣住,再也落不下去,恐怕这只手一触碰她身子,便是狎亵了她。正在此际,忽听她喘了几喘,轻声道:“多谢你……”
宁儿悄悄地听着,点头道:“公子所说甚是,但脾气如此,说放下又谈何轻易。”李衍道:“虽如此,当放下时,还是要放下。我另有一句话,说将出来,怕有些……”宁儿道:“但说无妨。”李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蜜斯面貌惊绝,人间无伦,所作之诗,又大得天然天成之妙,所擅瑶琴,更可谓是世上绝响,以上这几项,能够说尽夺六合日月之精华,长此下去,恐怕于蜜斯身材……大有侵害!”
宁儿伸手接过,揭开茶盖,顿时一股草药的苦香飘散开来。李衍在旁闻见,只感觉这药有一股独特的异香,细细辨识,竟是花瓣的香气,不由心中迷惑:“才刚浸的花瓣,怎能有如此香气。”心中虽百思不解,却也不好冒然动问。
顷刻之间,刚才的动机重又涌上心头,莫非……莫非真的有宿世,本身与她在宿世曾经相知了解!莫非……莫非本身与她当代相遇,是冥冥当中必定为了再续前缘?
刚要说话,访梅、谒兰走上前,说道:“蜜斯,该归去安息了。”宁儿皱了皱眉,脸上暴露极不甘心之色。但略作踌躇,只得向李衍点了点头,算作告别,随即便回身走去。
正在这时,忽听脚步细碎,转头一看,倒是那两个叫访梅、谒兰的女子走来。李衍心中暗道:“本来那日在林中赏花的便是宁儿,她二人便是宁儿的丫环。”只见访梅的手中端着一个紫檀茶盘,谒兰的手中捧着一柄黄釉纸伞,二人走到宁儿身边,轻声道:“蜜斯,该吃药了。”宁儿轻嗽一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