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很多事情,皆因我而起。趁此机遇,我便说个痛快。”纪纲抄起袖,说,“太傅,川儿出世沈氏,是沈卫庶出的第八子。八年前,建兴王府内嫡庶派系势如水火,建兴世子沈舟济博得恩眷,便将庶出兄弟分拨出府。川儿七岁,发还端州充兵不成,住在别院由他母亲的侍女教养。可那女子贪财好奢,经常剥削孩子的口粮。娉婷正与他母亲有些友情,得知此事,便要我把川儿带归去,由我们好生养。”
葛青青卯时出门,前去昭罪寺。路上清寒,还下着雪,他呵动手,边走边寻包子铺。
“但是。”沈泽川忍不住问,“太子殿下不是中宫嫡出吗?”
“宦官误国!”纪纲连连感喟,“如果早知潘如贵有这等野心,当初便不该让父亲刀下留人!”
“现在也杀了我吧!”
朝晖抖开大氅,说:“酒色误人,公子,我们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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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驰野说:“我只问了一句,你如何答这么多。”
沈泽川盯着齐太傅的双眸,他超乎平常地平静,在那长久的沉默后,“砰”地跪在地上,给齐太傅三叩响头。
葛青青再行一礼,便走了。
葛青青盯着此人的乌靴,答道:“回大人,卑职本日在所司当值,该往宫里去。”
葛青青接了腰牌,恭维道:“离北铁骑勇猛善战,世子和二公子救驾有功,阒都谁能不认得您。二公子要回府吗?路上滑,卑职大胆,可要送您归去?”
葛青青侧立路边,扶刀施礼。此人晃过他跟前,扑鼻而来的是浓厚酒气。
萧驰野闻言一笑,将腰牌扔还给他,说:“认得我呢?”
朝晖说:“言外之意就是请你务必走正道。公子,吃酒不急,绕畴昔反倒更快。”
“我本觉得,有纪无凡与你在先,纪雷不会背叛相向。”齐太傅揪着破幔,回想起来有磨难言,“谁知他……”
齐太傅拽着沈泽川,却跪下了双膝,他看着沈泽川,颤声哽咽:“我乃渝州齐惠连!你不认得我,我说与你听,我是、是永宜十五年的三元榜首。大周建国至今,连中三元者不过五人。我是东宫僚属,又任吏部尚书,兼内阁次辅。我教过太子,我现在、现在教你!我把此生所学,全数教与你――好不好?”
“不是。”齐太傅垂首,“殿下的生母乃是宫中嫔妃。皇后膝下无子,未曾生养过。但是殿下是皇后抱在宫中,亲身扶养的。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天家无父子。”
殿内又静了下去。
齐太傅默声半刻,才说:“你负罪出都,想要入户,自是困难。殿下当时厉行黄册记户,为的就是按捺流寇、谨防民乱。”
“太傅……”纪纲起家欲拦。
“现在……”齐太傅声音凄怨,“现在我又能杀谁!”
萧驰野拭动手,表示朝晖掏钱:“那真奇了怪了,你去探听探听,锦衣卫十二所本日有没有一个叫葛青青的值档――老伯,趁早干别的吧,这包子太难吃了。”
“先生授我以诗书,我为先生杀宿仇。”
纪纲呼出口寒气,涩声说:“因我酗酒误事,导致父亲失了帝心。若非如此,殿下也万不会到此地。”
“殿下身处此地,无路可退啊!何不杀了我?怎教我一人残喘至今!活着这般痛不欲生,我却迟迟未曾奔赴鬼域。”
“――我不甘心!多年布局功亏一篑!东宫僚属死伤无数,殿下委曲尚未昭雪,我不甘心!”他再次拖住沈泽川的手臂,“你如许年青,你另有机遇!”
萧驰野看着他,说:“我看着像醉鬼么?你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