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杨程万分内事。”杨程万忙道，一瘸一拐地行到坑边。
“那处渡口不是官家渡口，来往都是贩夫走狗，喧闹了些，饭菜恐怕也粗糙。”
估摸着这话实在太狠，桌面上诸人都停了筷，连杨程万杨岳都不例外。
她一溜烟跑了。
“看我做甚么，用饭用饭……”她笑嘻嘻道。
陆绎面无神采仍在用饭，而中间的司狱已经有点听不下去了。
陆绎沉吟半晌，刚想开口，就闻声一人连蹦带跳窜过来……
今夏看向陆绎，嘿嘿干笑道：“实在我就是在为经历大人考虑，大人必定饿了吧？”
杨程万挟了一筷子菜，摇着头淡淡道：“几句话就弄得吃不下饭，早晓得在都城，就该让你们一日三餐都跟着仵作一块吃。”
今夏陪着笑容嘿嘿道，用布巾蒙好口鼻，硬忍着恶臭，帮着杨程万取出全套验尸的银具，在旁恭敬候着。令她颇不解的是，陆绎竟然也下到棺边，一言不发地站在杨程万劈面，看模样是要看杨程万如何验尸。
杨岳忙伸手将爹爹扶下来，又因恶臭过分，他取了布替爹爹蒙好口鼻。杨程万皱眉道：“……把夏儿叫下来，她再这么娇贵就别当捕快了。”
“那蛆虫泡在血水里，个个白白胖胖，拱来拱去，看上去就像……”今夏顿了下，然后指着米饭欣喜道，“就像这泡了汤汁的白米饭。大杨，我们当时候挑出来的蛆虫估计4、五小我吃都够了。”
今夏貌似恭敬地低垂下头，在心中腹诽道：“你整小我就是冰做的，那里还用得着吃东西。”
陆绎留意到了杨程万的神情，撩袍半蹲下身材，平视杨程万问道：“前辈？”
“如何？”
第十四章
这个小徒儿平素就饿得特别快，再说眼下确是过了饭点快一个时候，怨不得她喊饿，杨程万暗叹口气，由杨岳扶着站起来，朝今夏道：“急甚么，听经历大人的叮咛。”
“此地笔墨不便，我归去后便把验尸格目呈给大人。”杨程万见陆绎朝他行来，赶紧就要起家，被陆绎按住肩膀，只得又坐了下来。
刚验过一具腐臭过半的尸身，可贵她还能有这么好的胃口，陆绎瞥了她一眼。
棺木那边，今夏责无旁贷地卖力扫尾，将尸首穿着复清算好，复盖上棺木盖，因没有没趁手的家伙事儿，她便在地上寻了块青石块，一下一下地把棺材钉又全都钉了归去，这才跃上坑来，操起铁铲把土再给填归去。
虽过了饭点，但几处饭庄仍可见炊烟袅袅，司狱捡了处看上去还算洁净的饭庄，领世人出来。
杨程万昂首望了今夏一眼，今夏嘻嘻笑道：“头儿你还记得吧，那具尸身连仵作都不肯验，最后是您亲身验的，您让我和大杨把蛆虫都挑出来，我们挑了整整两个时候，过后三天都吃不下饭。”
“问他们有没有空心肉圆，就是内里裹猪油的那种……”司狱刚把店小二唤过来，今夏就在旁兴趣勃勃地插口道。
“还好。”
杨程万进过诏狱？他犯了何事？
“杀敌一千，自损三千。”杨岳点头，他指的是周司狱、他和今夏三人。
“出来查案，不必拘泥末节，前辈快请坐。”陆绎伸手相请。
杨程万没理睬他，低着头用心致志地持续验尸。
今夏骑在顿时，极目望去，竟是看不到芦苇荡的边沿，暗自叹道此地官役的差事必是不好当，如果贼人往这芦苇荡里头一钻，几天几夜不出来，岂不是把人愁煞了。
今夏只感觉肠胃一阵翻滚，赶紧手脚并用地爬上坑来，扯下蒙面的布巾，连着吸了几口清冷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