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245章 连城诀(43)
万震山道：“对于戚长发的老体例！”他顿了一顿，道：“你先回房去，我命人传集众弟子，你再和大伙儿一起到我房外来。别惹人狐疑。”
万圭道：“就砌在这里么？你睡在这里，恐怕不大好！”万震山道：“我临时搬去跟你住。只怕另有费事的事。人家怎能等闲将剑谱送到我们手中？咱爷儿俩须得合力对于。将来发了大财，还怕没处所住么？”
过未几久，只听得脚步声响，万氏父子回到厅上，站定了低声商讨。万圭道：“爹，怎不就在柴房里杀了吴坎？”万震山道：“柴房里只奸夫一人。那贼淫妇定是获得风声，先溜走了。既不能捉奸捉双，我们是荆州城中的大户人家，怎能等闲杀人？得了这剑谱以后，我们在荆州有许很多多的事情要干，小不忍则乱大谋，可不能胡来！”万圭道：“莫非就如许罢了不成？孩儿这口气如何能消？”万震山道：“要出气还不轻易？我们用老体例！”万圭道：“老体例？”
“便如杀戚长发那样，没半点马脚！”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了戚芳心中。她本已模糊约约想到了这件大可骇事，但她决计不敢信赖。“公公一向对我和颜悦色，丈夫向来和顺体贴，如何会殛毙了我爹爹？”但这一次她是亲眼瞥见了，他们安插了如许一个奇妙构造，杀了吴坎。那日她在书房外听到“父亲和万震山辩论”，见到“万震山被父亲刺了一刀”，见到“父亲越窗逃脱”，明显，那也是万震山安插的构造，一模一样。在当时候，父亲早已给他害死了，他……他学着父亲的口音，怪不得父亲当时的话声沙哑，战役时大异。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这一次她伏在床底，亲目睹到了这场悲剧，却如何能猜想得透？
正要从床底钻出来，忽听得吴坎说道：“师父，你……要弟子招认甚么？”
戚芳只想找个机遇逃了出去，她挨在吴坎的尸身之旁，心中说不出的讨厌，又怕万氏父子发觉，只是想不出逃脱的体例。
只听万圭道：“爹，到底这剑谱有甚么好处？你说我们要发大财，能够富甲天下？莫非……莫非这不是武功法门，倒是金银财宝？”万震山道：“当然不是武功法门，剑谱中写的，是一个大宝藏的地点。梅念笙老儿猪油蒙了心，竟要将这剑谱传给旁人，嘿嘿，这老不死的。圭儿，快，快，将那剑谱去取来。”
“要闯进凌知府第宅，去盗一份奥妙公文，是不是？吴坎，你……你还想狡赖？”
戚芳从床帷缝中张望，见万震山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来，悄悄插入了本身胸膛。他胸口衣内明显垫着软木、湿泥、面饼之类的东西，匕首插了出来，便即留着不动。
只见万震山悄悄托起吴坎的尸身，渐渐弯下腰来，左手翻开了床幔。戚芳吓得一颗心几近停止了跳动：“公公定然发见了我，这一下他非扼死我不成了！”灯光昏黄之下，只见一个脑袋从床底下钻了出去，那是吴坎的脑袋，眼睛睁得大大地，真像是死金鱼的头。戚芳只要冒死向旁遁藏，但吴坎的尸身不住挤出去，碰到了她的腿，又碰到了她的腰。
戚芳听到了这一个“砌”字，顷刻之间，便如一道闪电在脑中一掠而过，顿时明白了：“他……他将我爹爹的尸身砌在墙中，藏尸灭迹，怪不得我爹爹一去以后，始终没动静。怪不得公公……不，不是公公，怪不得万震山这奸贼半夜半夜起家砌墙。他做了这件好事，心中不安，得了离魂病，睡梦里也会起家砌墙。这奸贼……这奸贼竟然会心中不安……那才真奇了。不，他不是心中不安，他是对劲洋洋，这砌墙的事，不知不觉的要做了一次又一次……刚才他梦中砌墙，不是一向在浅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