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作响的声音,短促松散的脚步,锃亮的兵器在微小月色下映出令民气惊胆跳的锋芒。
……天真。
确认他将全部营区的营帐所属及漫衍图交到韩王手上后,于两批尖兵轮值之间,照打算敏捷将天子、长公主和大臣等人从中心靠西南的大帐撤出,转移至东面的中小营帐当中,由皇宫侍卫卖力庇护。而军队则大部分转移至大帐当中,待出兵信号收回,立即出帐迎敌。
擒贼先擒王。
不出一刻,刚才几乎被杀个片甲不留的兵士们,高举□□,齐齐捅向束手就擒的黑衣人。
萧绎冷酷地合上眼,面上无任何反应。
待火焰终究完整毁灭,豪华的龙帐已被烧得残破不堪,楚长歌赶到时,几个兵士刚进了帐内。
然皇上的意义如此,底下人哪敢不从,只得冷静取来军杖,两个兵士一左一右弓步站着,知韩王一贯讨不得皇上喜好,动手也愈发不包涵面。
烧焦的四具尸身以扭曲的姿式倒在一处,描述可怖,几个兵士惊呆在一旁,不知作何反应。
“将军!”郑副将又追了两步,拦在他面前,“我们兵力独一他们一半,如何能抵挡得住?将军不如同末将一起……”
分歧于身穿盔甲的兵士,疾行的他们身着黑衣,黑布蒙面,虽独一十人,却个个技艺敏捷、杀人于无形,俱是百里挑一的妙手。
此中一人倒是特别,身披华服,玉带束发,面上亦未有任何讳饰。
“目前可用人马另有不敷两千。”
他顺手扯了一个兵士过来,脸上的神情沉得有几分吓人,拔高的声量透着压抑的肝火:“皇上呢?”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你都只是……朕的部下败将。”
这动静传得倒是挺详细。楚长歌略一点头,冷峻的面庞上无一丝起伏,只加快脚步走在前头:“另有多少人马?”
“……”
坚固的军杖结健结实打在萧绎肩背上,实木与肌肉相撞收回一下又一下的清脆声响,挥过的军杖溅下一地的血点,杏红色的外袍亦留下一道道交叉的血痕,触目惊心。
但是,本来该住着大臣的营帐,帐门一掀,倒是成队的兵士从里头奔出,身穿护甲,头戴铁盔,敏捷有序,哪有半点安息过的模样。
“将……将军!”那兵士蒲伏在地上哆颤抖嗦,吓得结巴,“方才有弟兄出来寻皇上,但一向没出来,火越烧越大,我们在外边进也进不去,现现……现在……”
“真是……”楚长歌只得抬脚,狠狠把他踹到一边儿去,“放心,死不了。”说罢便大步绕过他,披风顶风翻飞,扫过他的发顶。
“唔……”
“足矣。”楚长歌还是波澜不起的神情,声音沉肃而平静,“你不必跟我,留在此处,卖力庇护东边的营帐,确保皇上的安然。一旦情势倒霉,立即护送皇上等人由秘道下山。”
不过也好,倒是给他省了点事。
萧景正优哉游哉饮着杯中热茶,神采淡淡,唯有微微上挑的眼角,泄漏出一丝讽笑。
帐前的兵士正吃力地抵当不知从那边冒出的黑衣人,几近毫无反击之力,退无可退之时,好像拯救符般,火线有人沉声一喝:“韩王已受擒,速速投降!”
带火的箭矢已不再落下,北面的火势逐步获得节制。他盯着被烧得几近塌下的龙帐,眸中出现一丝冷意,身形一动,人已如离弦之箭般缓慢往目标前去,黑暗中几道健旺身影马上跟上他,没有半丝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