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乃嫡亲之情、至友之情悟出“今”四刀,现在以对沈清猗之情悟出“心”四刀,但是,却挥不出一念起的连贯一刀。
她朗笑振衣下山,先去了翡翠湖,敬谢吕道君指导之恩。
萧琰这会愁肠百转,表情纠结,也不由得发笑。
萧琰并没有出天姥山。
明白以后,就对沈清猗入了情。
她在天姥山中驰掠着,时而驻步逗留,或悄悄的立在那边,或悄悄的坐在那边,用眼和身心般若静观,就像在表情中坐忘观一样:这一样样风景,就是一帧帧活的画面,是六合天然的鬼斧神工,它们或绚丽,或秀美,或妖娆,或清爽,或瑰丽,或奇特……诗仙只能在诗中梦游设想天姥,终其平生都没法真正达到此人间“仙山”、道门圣地,唯有假托那座同名的山脉抒发情致。平凡人不管多么挚爱山川,那些最幽最绝丽的风景都与他们隔着通途,唯有武者不断的进取,才气在更高、更远的路上赏识到平凡人没法看到的娟秀,那是没法用言语描述、也没法用画笔描画出的奇美、残暴、瑰丽,另有苍茫、浩大。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雨收乌云散,金光万道,湛蓝彼苍澄净通透。
道阳子白袍飘然的走畴昔,挥袖萧洒的坐在另一边的藤椅上,笑悠悠道:“姜太公垂钓,愿者中计。恭喜恭贺,你已中计。”
她伸手接住几颗榴泪,冷静凝睇。
而此际,她心中有情,已经挥不出那无字一刀。
去伪存真,才是真道。
情爱的事儿啊就是你情我愿,不肯者不中计,心甘甘心者咬着丝也会上。
萧琰痴立一阵,将这信笺慎重支出紫檀信匣中,提着她的宝贝行箧,一小我坐在湖中栈桥上,忽笑忽想,忽喜忽颦,坐了半晌又提着行箧坐到银杏树下,窝在藤椅中,取出紫檀信匣,又将内里的相思诗词一篇一篇的看,心境却与之前分歧,柔嫩暖和有情,每一语相思都让她欢乐傻笑,姊姊本来是如许的爱我啊,丝丝缕缕都浸的是蜜,甜得让她看着天上的云都是棉花糖。
则道、情分身也。
不负交谊不负道,这就是她的道。
八刀至情合为一刀,才是最强的至情之刀。
她心想:这不对。
她想珍惜她,让她平生都无苦。
心中有情,又如何虚无?
“看水”是看甚么呢?
她想与她池中采芙蓉,比武互插鬓。
她想与她闲看落花,静看云起。
色|欲界,声色肉|欲只是表层,真正让人深陷不出的,是情是执。多少洞真境宗师止步于天赋,就是困在心魔上。人都有缺点,没有情也有执,想不通的,悟不透的,晋阶时就成为心魔,轻者晋阶失利,重者入魔而死。
随信带去她在山中摘的朝阳花,金黄灿灿大如盘盂,如太阳绽放的笑容。
萧琰眨了下眼,呆了一会,向道君行了一礼,听话的去湖边看水,看着湖中清澈能见游鱼的水,静思不语。
萧琰心中悲哀,掠身而起,奔驰如电,暴风呼呼从耳边刮过,却刮不去心中漫开的哀痛,仿佛是琴瑟合鸣时断弦的呜鸣悲咽。她风驰电掣一往直前,从千丈绝壁上跳了下去,任那狠恶的风灌入本身的胸肺,却压不住那种哀痛的荡漾。她落入幽深深谷,林木蔽日,巨石整齐,涧壑滩急险要,激流浩大,如同她的心在豪情的河道中荡漾。她落在涧水上长啸一声出刀,脑海中掠过和沈清猗相处的一幕幕,她的笑意,她的声音,她的言语,她的和顺,她的相思,她的哑忍禁止,她的冷静凝睇,清浅却泛着波纹的眼神,脉脉的眼神,柔意似水的眼神,缠绵悱恻的眼神,和顺密意的眼神,炽烈燃烧的眼神,秋水刀划出情义含蓄的一刀,划出柔肠百转的一刀,划出和顺明丽的一刀,划出炽烈燃烧的一刀,四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心”字,激流浩大的涧水顷刻断流,仿佛心被掏空,暴暴露赤红的胸膛,不,红色的泥土,那是涧底的河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