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的声音传入她耳中:“韦公的原句是‘塞上江南今驰名’,厥后改了,十七可知为何?”
萧琰内心有这么个恍惚的设法,不由扭头看向四哥,俄然想问问他:阿兄,你喜好魏子静么?
萧琰不喜好看兄长这般愁绪,笑一声道:“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阿兄这般愁做甚么?”又用心轻巧的说,“阿兄现在快想,喜好甚么礼品。”她从吐蕃返来时,也给四哥、母亲、祖母都带了礼品,并不是多么贵重,却都费了心机。
萧勰的声音不由含了豪情,“河西道十四州,每一州,每一座城,每一条河渠,每一片沃野,都凝集了我们萧氏的心血。”
她抬头看了看天,河西的天,很高,春季的天,也很蓝。
“有劳四叔。”萧昡抬手行了一礼,回身看向萧琰,目光深沉幽深,道,“阿琰,去经道堂后,要细心体味。不管文武,皆是用以载道,兰陵萧氏的精魂,存在于道中。”
萧勰将这个题目留给她思考。
萧山下有河水,有灌渠,有故乡,有果林,靠近山的故乡果木都是萧氏统统,耕作此中的有耕户雇农,也有萧氏后辈。
“人有了吃的有了穿的,谁还情愿喊打喊杀呢?你看我们汉人百姓,只要有一分地,都兴不起造反的心机。陈胜吴广为甚么反秦,那是因为逼得没活路了。汉末为甚么黄巾造反?也是逼得没活路了。胡人也一样,给他们活路,他们也会像汉人一样勤奋。我们河西千万人丁,此中胡裔就占了五六成,没有他们,也没有本日河西。将混居在这片地盘上的胡夷都杀光了,谁来制作河西呢?何况也杀不但。高武帝的确睿智,不是杀伐摈除,而是胡夷归夏。先把他们狠狠的揍趴了,再给他们地盘,教他们农桑,然后行教养,让他们沐礼义廉耻,遵守了我们的衣冠,就是中原了。”
萧琰随马在后,这些事理她听四哥讲过,但从没有像明天,骑马行走在这故乡沃野中,感受这么直观深切。她当真的听着。
现在伫马于此,瞭望这片河渠故乡,谁能想获得呢?
萧琰联络叔祖前面的话,听懂了。
便听叔祖道:“你看大江大河,百年千年奔腾不止。我们世家,就要做大江大河,源远流长。水要进,也要流出去。别去做那围湖,不断的圈坝,只往进,不往出,总有一天,湖太高了,将坝给冲毁了。”
但她的眼神太深,深到萧琰没法看懂。却晓得,那边面,必然有着“更悄浸漪漪寒碧”那样的孤清冷寂表情。
“那位牛背上读书的,是你堂兄萧璩,丙辰科科举,明经科的头甲头名。”
这里是大唐的河西,也是萧氏的河西。
马鞭又指另一边,“那边是秦渠,汉渠。大秦、大汉都引草原上的河道为渠,围土为田,迁军户种稻;北魏、北周的鲜卑人也在做此事,但都是以军统民的戍边镇塞之用。只要我萧氏举族迁到河西后,前后历一百五十余年,开挖新渠,疏浚旧渠,前仆后继不竭,教养治内诸族引水种稻、植桑养蚕、栽杨插柳、培李种桃,推行耕耘之技、农织之具,才使这片地盘真正成为农耕之地,贺州、甘州、肃州、凉州成为‘河西江南’,瓜州、高昌也被誉为‘绿洲明珠’。”
“是。”萧琰谨受教。
萧琮也正看她,清俊的眉眼有着欣然,另有着些微悒色,感喟一声,道:“再过三月,就要送走阿琰了。”
萧琰摸了下头,“我们不是世家么?”如何在会商自个限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