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萧琰笑声应道。
“河西已经没有胡了。”萧勰在驰马中说出这一句。
萧琰随马在后,这些事理她听四哥讲过,但从没有像明天,骑马行走在这故乡沃野中,感受这么直观深切。她当真的听着。
两今后,沈清猗去道门。
萧琰看到这辆车时还弯身看了一会它的减震和转向装配,又恭恭敬敬的向临时充当车夫兼保护的道门洞真境宗师就教了几个题目,然后转头与萧琮说:“阿兄,只要路况不是太差,这车不会很颠,你放心吧。”
她望着马车渐远而去,神采欣然,心口也觉闷闷的。
萧琮浅笑道:“好。”他晓得这是mm体贴清猗,但担忧在外人面前被人曲解,便以他的名义行事,阿琰偶然候心机是很细致的。
萧勰看着她点头一笑,带着她策顿时山。
兄妹俩掉转马头,在侍卫拥随下回城。
“是,父亲。”萧琰慎重回声,长揖施礼。
萧琰听了几句,竟是在吵“世家应不该该限田免税”,仿佛同意的还是多数……她眨了下眼,那亭子里是萧氏后辈?
萧勰道:“不错。”
但她的眼神太深,深到萧琰没法看懂。却晓得,那边面,必然有着“更悄浸漪漪寒碧”那样的孤清冷寂表情。
萧勰下颌又抬了抬,指向那观穗作画的中年人,道:“那是你族叔,农学夫子。”回过甚来又笑,说,“地步里试犁的是你族叔祖,墨学夫子。水车旁的是你族兄萧锦,和你另一名学构造术的族兄,这几年正在鼓捣着造水力锻铁机。”
萧琰听四哥提及过先祖萧铖的事迹,答道:“徕,兜揽也。先祖起名徕渠,是‘兜揽诸族之民,使之事本’——农耕即大本。”
这是文道,那武道呢?
萧勰想起了他们这一系的先祖萧嵲,打算徕渠修建线路的方舆大师,修建徕渠时四十二岁,十年辛苦,白发苍颜,渠成之日,含笑而逝。他的骨灰,就沉淀在这条大渠里。
马鞭往远处指导,“那边,那边……西城外有永定渠,北城外有萧渠,东城外有兰陵渠。前面四代梁国公,每代都花了大力量在农田水利上,从霍兰山的峡谷开挖至大河,构成支流灌入霍兰山以西,再与这草原上的河道相汇,才有这东南西北的四大主渠。”
萧琰读过这首诗,是曾任贺州刺史的韦詹所写。
因为“胡、夷、蛮、番”是汉人对蛮横人的称呼。
送出西门外十几里,沈清猗对他二人道:“四郎,十七,不必再送。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在此别过吧。”
萧琰想到这个,就感觉内心难过。
萧勰带着萧琰出城。
萧勰笑道:“那唱渔歌的,是你堂祖婆婆,著有《老子注》《庄子解》,我们经道堂,另有河西各书院现在用的道学经本,就是她的注解。”
萧琰不喜好看兄长这般愁绪,笑一声道:“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阿兄这般愁做甚么?”又用心轻巧的说,“阿兄现在快想,喜好甚么礼品。”她从吐蕃返来时,也给四哥、母亲、祖母都带了礼品,并不是多么贵重,却都费了心机。
四哥的道在萧氏,但是姊姊的道,一定在萧氏。
这里是大唐的河西,也是萧氏的河西。
萧勰带着萧琰驰马出了徕渠,往西南去,在飘着稻香和果香的风中吟出了一句诗:
“是。”萧琰谨受教。
便听叔祖道:“你看大江大河,百年千年奔腾不止。我们世家,就要做大江大河,源远流长。水要进,也要流出去。别去做那围湖,不断的圈坝,只往进,不往出,总有一天,湖太高了,将坝给冲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