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道:“若要证明这一点,不难。如有犯人志愿试疫,以带疫生虾食之,自可证。”
但至桓又弥补道:“如果温病转霍乱,吐下而热邪痞结上焦,胸次不舒者,能够黄苓为主药,并与黄连、半夏同用。如果霍乱而肝火盛者,可用楝实、黄柏、桑叶、丝瓜为主药。如果霍乱而血分热炽者,可用茅根、地丁、益母、蒲公英为主药。如果霍乱已经大虚欲脱者,可用人参、龙骨、牡蛎、甘草、石脂、余粮为主药……”
“二则曰亡阳证,湿盛而四肢厥冷,汗出身凉,或烦热发躁,揭去衣被,后者即余大夫所辨证,乃为寒证而非热证,不成以清热之方治;也如胡医丞所辨证,乃内虚阴盛格阳,亦不成以寒湿困脾证治之。余觉得,当宜理中汤,而正气散、五苓不成用;重者则四逆汤。若用四逆后,吐泻止,仍汗出而厥,又脉微欲绝,此即阴未退散,而阳有散亡之象,当于四逆加干姜一倍,以救欲绝之阳,又虑温热之过,反为阴气格拒而不入,故再加猪胆汁之苦寒,觉得领导之用。如有暴泻如水者,盗汗四逆,脉弱不能言,则急进浆水散冷服救之。”
他当即叮咛坐他上面的医学助教,令他先去刺史府详禀此情,安排人手越快检漏越好,另有贫户坊要颁布制止乱分泌的号令,以及清污办法等等。那医学助教本是个老成于事的,不需常焘多说,脑中滚过数条,低应了声,便起家退去,出观后就上马急驰刺史州衙。
至桓解释道:“蚕矢祛湿,尤善化胃肠之湿浊。只是它感化较缓,故医家开方甚罕用于化脾胃之湿,多用以慢治调度的风湿症。诸热证霍乱,都可用此方治。这是一个通方。”
“这就要回到马宅内来宾染疫之因:既然不是因净化之水而生疫,那就是因净化的食品而生疫了。便如寸白虫,寄生于鱼与牛的体内,人食其肉,则抱病。”
“……此事若成,十七你就是最大的功臣。”沈纶很冲动的对女儿道。
他说到这停下来。
“得福巷的水井被净化,是有带疫者呈现在这个水井四周,因为病发口渴,在绞起水桶打水时,就呕吐了,而疫毒虫跟着吐物入水。这个疫患是马天禄的昆仑奴,曾在客岁十仲春随马天禄从南海行商返回,他住的仆人院角门出来就是得福巷水井。因为是昆仑奴,管事只随便给他找了个大夫看病,不到两天就腹泻而死,被诊为‘伤寒腹泻不止’。一样的,因‘伤寒腹泻不止’而死的另有马天禄商船的两名海员,一个住在保代坊厚土巷,一个住在彰义坊春河巷。这两处是除了得福巷外,最早发作霍乱的两个处所。――这是出自刺史府的详细调查,宋使君感觉对治疫无用,遂未公告于诸位。”
常焘、余秉执、胡汝邻等人都微微点头,这是将寒证霍乱的各种症候都辨证得清楚了,又分真假而论治,恰是“一病而异治”之理。
余秉执不由急道:“当用何方施治?”
至桓抬手捋着髯毛道:“本来如此。之前我也曾思疑,正月的气候尚寒,按说不是暑湿蒸腾,湿秽浊之气而盛时,怎会风行这热证霍乱?若如师妹所论,疫从外洋至,那就说得通了。”
沈清猗最后说话:“医道讲‘有’和‘无’,而‘无’要用天眼来视,非人肉眼所能见。即便是‘有’,也全非人眼所能看到。以是,医道讲‘内证’。便如武道宗师,能够通过元神内视,瞥见属于‘无’的经脉。何故说病毒为虫,就是不存在呢?只是非吾等眼力所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