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裴该接下去就说到正题了:“但是中军南下,外军逡巡不进,刘聪天然晓得,则我朝对彼等尚无威胁。若我是刘聪,便尽力以攻晋阳,击破刘越石,西、南据河,东扼太行,北和鲜卑,可成深固不摇之势。刘聪见不及此,于东海大王出屯前,便多次遣刘粲、刘曜等围攻洛阳,所为何来?”
不过如有王景略在,裴该必定要三顾茅庐,哪怕在茅庐前面放火,也要逼他出山的——只要废料桓温,才会轻弃那般宝货……谁叫桓元子无天下之志,不入王景略的法眼呢。
裴该说了:“东海大王薨逝,十万之众落于王夷甫之手,不北归以护都邑,反东走于海,石勒遂破之于苦县之宁平城……”谈起这段旧事,作为亲历者的他也不由有些黯然神伤——“中军一时俱灭,外军皆不相援,洛阳遂破……”略略奋发了一下精力,持续说道:“此乃偶尔之事,刘聪在平阳,即便求神问卜,也是预感不到的。”
“我若为刘聪谋,当使其仍留孝怀天子,定城下之盟,裂土割地,归为臣属。如此一来,则胡汉为天兵,顺从者反为背叛,中原民气离散,便可缓缓图之。”
卞壸按着酒杯,不错眼神地望着裴该,却不插话——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清楚裴该提起这段旧事来,究竟想说些甚么。
刘聪本觉得把晋怀帝司马炽一捏在手里,各地晋军都会昂首而降,要么一哄而散,起码大河南北能够传檄而定,谁成想屁用没有,以是气恨得不可,多次热诚怀帝,短短两年以后就把他给殛毙了。
卞望之本来接到祖逖的胜报而满心欢乐,却被裴该连续浇了好几瓢凉水下来,不由面色惨淡:“倘真如此,诚恐国度再无答复之日了!”然后问裴该:“使君可有攘救之策?”
裴该摇点头:“但恐非不能也,实不肯为也。”
卞壸眉头微皱:“使君此言何意啊?我非刘聪,亦不熟战事,实不知当如何摆设,才气有反败为胜之机。”
祖逖在兖、豫之间的战事停止得非常顺利,首要启事是他比本来汗青上提早了数年西征,这会儿石勒在河北才刚立住脚根,还不能派兵进入河南地区,而胡汉的精锐则大多在刘曜麾下,图谋复收长安,能够派过来拦截祖逖的,相对而言都是些小角色罢了。
但是裴该却摇点头:“卞君,我料祖君入洛,与刘曜相争,则索綝必不肯东……”
卞壸问道:“得无前日介弟(指裴通)所言,索巨秀虽执国政,却不能使高低一心,关西多叛,故此担忧他得空东进么?”
裴该说对啊,他厥后也恰是这么干的——“彼觉得,但破洛阳,挟制天子,则我朝自降,天下可定……”随即撇嘴嘲笑道:“哪有这么轻易的事情?”
裴该一摆手,说且非论而后的中原大战,孰强孰弱,先说说刘聪自僭位以来,他都做了些甚么——“我若为刘聪,便依山阻水,以御官军,或命石勒将别部骚扰河南,本身则尽力以向晋阳,收取并州……”
颠末一年多的奋战,祖逖以谯县为中间,向南一向打到淮河北岸,向北攻占襄邑,雍丘,西则进入颍川境内。他筹算先拿下颍川、襄城二郡,便即挥师绕过嵩高山,直取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