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应真历经战乱,早已厌倦了争斗,听了冲大师一席话,回顾平生功业,多是挞伐殛毙、尔虞我诈,大大违背了“平静有为”的道家主旨,故而心灰意冷,一时只想置身事外。但听乐之扬一说,心想冲大师包藏祸心,本领越强,祸害越大,若释印神的武功落到他的手里,结果实在不堪假想。
“释天孙?”乐之扬冲口而出,“长季子要挖自家的祖坟?贼秃驴,你骗鬼么?”
席应真面沉如水,点头道:“进洞再说。”
席应真不觉点头苦笑:“大和尚,非论甚么正理,到了你的嘴里,都会变得振振有词。”
《周天灵飞曲》共有二十二支曲子,应合十四经与奇经八脉,顺次吹来,气血随乐流转,依循经脉运转的正道。遵循这个事理,如果将二十二支曲子倒置吹奏,真气运转,也应当逆转过来。
释天孙愣了一下,赔笑道:“那里话?大师通过石阵,我欢畅还来不及呢!”冲大师看他一眼,又向竺因风笑道:“竺老弟真是聪明聪明,夺船逃脱不说,还将释先生一并带走。贫僧如果气运稍差,怕是见不着二位了。”
“不敢,不敢。”冲大师笑道,“道长得了抵押,还请指导一条明路。”
席应真只是笑笑,懒得辩白。乐之扬的心子倒是咚咚乱跳,望着那座岛屿,遐想释印神、灵道人惊天一战,一时心神恍忽,忘了身在那边。
三人进洞,乐之扬铺好柴草,席应真沉默半晌,忽道:“乐之扬、小女人,正如和尚所说,我只要四日好活,有些后事必须交代……”
正不平,忽见乐之扬呆呆站着,并不接书,席应真不悦道:“小子,呆着干甚么?”乐之扬点头说:“道长,你一日不死,我们就想一日的体例,只要你另有一口气在,这本书就由你保管。”
冲大师笑道:“你小小人儿又懂甚么?人死坠入循环,所余不过皮郛,故而佛门弟子大多荼灭,不留肉身。我蒙前人身后埋上天底,万马踩踏,也不会留下甚么宅兆。汉人修造宅兆,不过劳民伤财,宝贝随之落葬,更是大大的华侈,与其留给死报酬伴,不如留给活人享用。这事理说来简朴,做起来却不轻易,也只要释先生如许的智者,才气废除俗见,行此非常之举。”
他的语气柔中带刚,说完今后,掉头就走。乐之扬无可何如,吐了吐舌头,闷闷跟在前面,忽听叶灵苏轻声说:“笨伯,该死。”乐之扬转眼一瞧,少女容色清冷,殊无笑意,一双杏眼朝向别处。乐之扬笑道:“好,好,我是笨伯,你是聪明蛋,一个蛋壳长两个黄儿,刘阿斗吃了也要变成诸葛亮。”
麻云回声昂首,昂然四顾,它鹰眼锋利,顿时瞥见仆人,一时奋发莫名,展开翅膀向二人冲来。说时迟,当时快,呼啦啦一声,丛林中蹿起一道白影,快比闪电,撞上灰麻色的海鹰。顷刻间,败羽横飞,哀鸣**,一白一麻两团影子高低翻滚,一时难分相互。
叶灵苏还要调侃,席应真止住她说:“竺因风和释天孙呢?他们上哪儿去了?”冲大师和明斗对望一眼,目光甚是阴沉,冲大师漫不经意地说:“是啊,他们去了哪儿,我也正迷惑呢。”
冲大师看出他的情意,哈哈大笑,踩着礁石,足不点地般向岛上走去。明斗也紧随厥后,乐之扬忙道:“快,别让他们占先了。”
叶灵苏又惊又怒,娇叱一声,扬手收回金针,谁知金针未至,白隼放开麻云,冲天而起,金针化为流光,从它爪下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