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仓猝罢休,说道:“郭先生如何在这儿?”郭尔汝定必然神,低声说道:“借一步说话。”说完回身就走。
“甚么?”郭尔汝浑身一震,老脸忽地皱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谁、谁杀的?”乐之扬见他神情古怪,心下大为惊奇,问道:“郭先生,你没事么……”
乐之扬心头一动,也站起家来,借口如厕,跟在朱高煦前面。果见那小子出了前厅,直奔后堂。乐之扬心中暗骂,快步跟上,到了一扇大门前,忽被两个仆人拦住来路,一人说:“前面是内堂,男人不能出来。”乐之扬没好气道:“刚才出来的不是男人吗?”
忽听水怜影叹一口气,幽幽说道:“我本想走的,但是、但是内心惊骇,不知不觉地又返来了。”
乐之扬偶然上马,牵着缰绳,安步向前。当时夜色深浓,他的内心却尽是郭尔汝的死状,乐韶凤的尸首也不时闪过。不知不觉,两具尸身合二为一,身上的伤痕有如一张张血盆大口,冲他收回无声的嘲笑。
“甚么境地?”乐之扬猎奇问道。
郭尔汝抖索索问道:“什、甚么事?”仆人说:“蜀王有请。”郭尔汝抹去老泪,正了正衣冠,说道:“好,我顿时就来。”乐之扬扯住他道:“你还没说完呢。”郭尔汝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宴会以后,我来找你,找个清净处所,我们从长计议。”
乐之扬怔了怔,冲口叫道:“是你?”水怜影笑道:“不是我,又是谁?”乐之扬忙说:“女人不要曲解,我只当你走了,觉得再也见不到你了。”
乐之扬口中称谢,心中深思:“这和尚好不奸猾,听他的意义,清楚是要让我潜入东宫,做他‘燕王党’的特工。这主张臭不成闻,蠢猪才会被骗。”
指骨剧痛传来,乐之扬稍稍复苏,忽又想到水怜影,仓猝转回月门。忽见那仆人已经返来,乐之扬不见水怜影,心头一沉,忙问:“水蜜斯呢?”
意想及此,乐之扬忍不住转眼四顾。府中奴婢浩繁,服饰不异,那人纵在其间,此时也休想找出。
乐之扬连连点头,道衍笑道:“不为别的,只因他们是太孙党,我倒是燕王党。”
乐之扬悻悻道:“水女人走了。”道衍忙问详情,沉吟道:“她急着分开,或有要事,再说,她走了也好。”乐之扬道:“为何?”道衍叹道:“朱高煦胆小包天,你要护着那女子,不免跟他生出嫌隙。这些龙子龙孙,能躲就躲,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招惹他们。”
尸身离地一丈不足,仆人们搬来木梯,七手八脚地解下尸身。到了这时,乐之扬方才规复神态,定定望着尸首,仿佛做梦普通。
郭尔汝久不说话,乐之扬烦躁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衿,厉声道:“凶手到底是谁?”
“寄父?”郭尔汝沉吟道,“他姓甚么?”乐之扬道:“姓乐!”
乐之扬心中暗骂。道衍这一番话,清楚是为燕王游说,今晚赴宴之举,更是一个大大的圈套,朱高炽明知太孙猜忌本身,却用心邀约本身同业,纵不赶上蜀王,此事传将出去,“燕王党”的大帽子也要落在他的头上。
一时候,乐之扬脑筋里尽是乐韶凤身后的惨状,他越想越气,蓦地握紧右拳,狠狠砸在一堵墙上。
乐之扬当着仆人,也不便多说,只好放开老者,眼看他转过回廊,向着前厅去了。
乐之扬没法,只好说:“相烦奉告后堂的水怜影水蜜斯,我在其间等她出来。”
道衍看他一眼,点头感喟:“你在朝廷为官,竟然不知此事,真是‘瞽者骑瞎马,半夜临深池’,将来如何死的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