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望着女子，微微入迷，过了半晌，方才问道：“水女人，你为何不辞而别？”水怜影低下头，轻声说：“我想去救人！”乐之扬一愣，问道：“莲航和岚耘么?”
乐之扬回声转头，忽见水怜影风韵楚楚，站在屋檐下方，肤光胜雪，酒涡隐现，眉宇之间透出一股高兴。
乐之扬心中有气，说道：“朱元璋就不管管他们……”道衍不待他说完，扯着他分开府门，穿过一个花圃，来到假山脚下，看看四周无人，方才低声说：“这是甚么处所，怎能直呼天子的名讳？圣上各式皆好，唯独宠溺子孙，当断不竭，反受其乱，若非如此，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境地。”
郭尔汝抖索索问道：“什、甚么事？”仆人说：“蜀王有请。”郭尔汝抹去老泪，正了正衣冠，说道：“好，我顿时就来。”乐之扬扯住他道：“你还没说完呢。”郭尔汝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宴会以后，我来找你，找个清净处所，我们从长计议。”
乐之扬连连点头，道衍笑道：“不为别的，只因他们是太孙党，我倒是燕王党。”
意想及此，乐之扬忍不住转眼四顾。府中奴婢浩繁，服饰不异，那人纵在其间，此时也休想找出。
“圣上多么夺目，岂有不知之理？前些年他大杀功臣，先杀了晋王党的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又借蓝玉一案，诛杀了很多燕王党的大臣。这两轮杀下来，二王的权势大大减弱。接下来，只要废黜二王，监禁其身，太孙天然稳如泰山。但圣上为人，外紧内宽，臣子犯禁，格杀勿论，子孙再是不肖，他也各式容忍。晋、燕二王一时减弱，根底仍在，只要圣上不再究查，立马又能规复元气。”
一时候，乐之扬脑筋里尽是乐韶凤身后的惨状，他越想越气，蓦地握紧右拳，狠狠砸在一堵墙上。
乐之扬悻悻道：“水女人走了。”道衍忙问详情，沉吟道：“她急着分开，或有要事，再说，她走了也好。”乐之扬道：“为何？”道衍叹道：“朱高煦胆小包天，你要护着那女子，不免跟他生出嫌隙。这些龙子龙孙，能躲就躲，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招惹他们。”
郭尔汝盯着玉玦看了一会儿，忽地伸手入怀，也摸出一枚玉玦，形如半月，小巧剔透。两枚玉玦并排摆设，一时难分相互。
道衍说到这儿，暴露莫测笑意。乐之扬眸子一转，笑道：“师兄的意义，要我插手此中一党么？”
乐之扬没法，只好说：“相烦奉告后堂的水怜影水蜜斯，我在其间等她出来。”
蜀王怔了怔，点头道：“本王不知，他是方大人所荐。”回身叫来方孝孺。方孝孺说道：“郭老沉默寡言，我与他也无厚交。听他说，当年他在都城呆过，厥后到川中投奔亲朋，亲朋身后，留在成都。我见他精通诸般乐器，琵琶特别弹得精美，为了‘乐道大会’，故而荐与殿下，谁知……”说到这儿，不觉黯然。
道衍说道：“圣上子嗣甚多，大小二十余人，但真正有权势的却不过九个，别离是晋王、燕王、周王、宁王、辽王、谷王、蜀王、齐王、代王。九王各镇一方，戍边卫国，真可谓盘石之宗。圣上的本意，本是希冀诸王同心保卫社稷，但在太孙而言，诸王权势太大，足以威胁本身。
郭尔汝激灵一下，直勾勾望着少年，神采惨痛，似哭似笑。两人四目相对，四周沉寂如丝，俄然一阵风来，树摇影动，沙沙作响，一股诡秘氛围，悄悄满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