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秋安知他见透了疆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心中已有好战心机。还道他萧洒豁达,一身热血,来得快,去得也快,便不想再惹他勾起旧事,挑了些轻松话儿解烦。三人围坐一旁,手抓烤肉,顿时香飘四野溢山涧,津满唇齿涎三尺。
樊义笑道:“他师从玄香谷,又是聂游尘亲传,想必还是有些本领,尝尝也不打紧。”吴士奇道:“既然如此,不如现在便治,也免受那三日之苦。”杜刚还是不允,冷凌秋也不管他,让樊义展开双眼,取出银针‘素问’自‘承泣’‘曲差’穴而下,又用手指自眉眼出推委一翻,樊义眼睛便再也闭不下去,又对杜刚道:“这便劳烦杜大叔了。”杜刚见他行动利落,也暗自傲了几分,道:“小子你要我做啥?”冷凌秋笑道:“只需杜大叔用掌力将这粉末断根便可,你放心,樊大叔两眼已无知觉,你大可罢休施为。”杜刚不信,悄悄一掌而过,果见樊义双眼一眨不眨,顿时笑道:“这可奇了,小子当真有些门道。”说完呼呼几掌,转眼便将樊义眼中粉末断根洁净。
只是本日这图四去其一,萧千绝又断了线索,也不知还会不会持续清查此事?可回想起萧千绝临走时的神情,却未表示出过分失落之意,莫非他另有别的线索么?他思考一阵,猜不出此中蹊跷。这时只听樊义一声痛呼,刹时复苏过来,从速上前检察。只见樊义双眼血丝盘结,红肿不堪,眼眶四周另有一些纤细粉末,光照之下,磷光闪闪。冷凌秋上前抹来一瞧,已知究竟。便对樊义道:“樊大叔莫怕,这是‘蛾鳞粉’不碍事。”
冷凌秋见血衣楼诸人业已走远,心中猜疑,他只道关键杨士奇的王振和萧千绝乃是一丘之貉,本日听萧千绝口气,仿佛并不将王振放在眼中。猜不透他和王振究竟是何干系,是相互合作,还是相互操纵?不过那日萧一凡和萧铁手要刺杀杨士奇,铁定是王振主谋了。想起杨士奇,心中担忧不已,也不知路小川可否将他安然护送返乡?待其间事了,还须前去见一见杨大人,这《农耕伐渔图》中之谜,想必也只要他才晓得。
这时樊瑾喜滋滋的跑进屋来,目睹他嘴角含笑,叫道:“冷兄弟你这是如何了,彼苍白日,还做好梦么?”又见樊忠正在一旁,悄声道:“本来二叔也在,真是最好不过了。”樊忠道:“有甚么好的?”樊瑾笑道:“昨日见二叔对萧铁手那几招,好生奥妙,不知二叔可愿传授给我?”樊忠苦笑道:“这都是我在疆场上用血肉换来的经历,你没上过疆场,便是传给你,也使不出此中精要地点。”
樊忠嘿嘿一笑:“天然会的,当年太后之疾,便是他调度,每日针灸按摩,才气延得半年,圣上见他很有本领,便留他在宫中当差,直至本日。”冷凌秋一听,心道:如此说来倒是八九不离十,只是樊忠莫非不知他也是师从玄香谷?莫非大师兄还须埋没身份?便摸索道:“不知这叶太医师承那边?名字叫甚么?”樊忠道:“我只是殿前一个保护将军,那能刺探他师承来源,你问这做甚么?但是想找他比试医术么?”冷凌秋呵呵一笑:“我这点粗浅医术,怎能和宫中太医想比,樊将军太看得起我了。”
樊瑾忙道:“这毒很短长么?此后可还能瞥见?”冷凌秋见他体贴则乱,忙道:“樊大哥放心,这‘蛾鳞粉’本来是无毒的,但用水湿透后,粉末沁入肌肤便有毒了。”樊瑾喃喃道:“怪不得那老贼说牢记用水冲刷。”说完隐觉不当,又道:“既然无毒,那他还给甚么解药?”冷凌秋见他一脸利诱,便解释道:“他给的并非解药,这‘蛾鳞粉’不能沾水,但一入眼,人体本能反应之下,泪水便会主动涌出,这不是毒药也成了毒药了。”樊瑾赶紧再看樊义,却见他一滴泪也没有流出。冷凌秋又道:“这风犰给的药,定是按捺泪水之用,樊大哥不必担忧。”说完心中暗想,这风犰公然用毒里手,连人体反应也可作下毒之用,今后再遇此人,当可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