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做市长毕竟不是下狱,真有甚么事,也能够飞返来。
“见面?跟谁?”
“你现在倒想起来了。”曾养甫啜着咖啡,笑,“甚么叫一个丝厂也就罢了?哦,我看出来了,他和明卿在闹冲突,你充当判官,把丝厂判给他、把棉厂判给明卿?”说得茅博士直摆手,曾养甫还要赶着讽刺,“我还不晓得你有这个才气哩!又能判仳离官司,又能代为分炊。”
茅以升稍稍豁然,忍不住问:“那――那南京的闲谈,你们谈得如何样?”
“为甚么是我?”
“下这么大雨,岂会没有风声?”
茅以升惊诧:“他倒也肯?!”
茅以升懵了,如果他没记错,客岁春季,南京方面是双管齐下地在剿共,军事上穷追猛打,经济上也厉行管束,把通往陕北的粮道四川搞得鸡犬不宁。
这话果断得教人吃惊,另有一些摸黑路上见灯笼的火急,茅以升一时无话相答,他咂摸出了一点儿别的甚么了,想了又想,问曾养甫:“你是不是听到甚么风声?”
“我是一时情急,怕白老板想不开,又有点儿义气感发,以是陪他来了。”茅以升迟疑道,“他要把工厂搬到四川来,一个丝厂也就罢了,你还鼓动他把棉纺厂也弄过来。”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向柜台上的小窗口看了一眼,“这两个厂是金家最大项目标财产,你要谈也该把明卿找过来,起码去个电报,问问金家的意义。”
“年青人嘛,是如许的,从小顺风对劲,俄然经历这么大波折,那可不就栽倒了吗?”曾养甫见惯不惊的神情,“长长见地也是好的,人生总要经历这么一遭。不抖擞就不抖擞吧,这不是另有白老板抖擞着么。”
“不是我看好,是他合适。”曾养甫放下咖啡,从怀里摸出烟盒,“唐臣我跟你说,别人家里的事我们不要穷究,也别管他们是不是真一家,白露生,既然敢拿这个主张,那就凭他说了算。畴前金家势大,他尽管做个金丝雀,现在金家有难,他肯出来主张,算他报恩也好、趁火打劫也好,我只看行动,不问他动机。”
“图甚么?十路诸侯伐董卓,本来是四世三公、袁家盟主,成果伐出个曹丞相来,叫他保了天子、得了大义;刘邦跟着项羽起兵反秦,最后倒把项羽灭了,自坐天下。自古来救国救民是一回事,救国以后谁主天下又是一回事,前车之鉴如许多,他恐怕重蹈复辙,又要守土、又要人望,既要驱虎,又怕狼顾,没有天子的命、倒有天子的弊端。”曾养甫将手一摊,“现在连我也疑上了,我和通了几个月的信,他又怕我的心向着了――刚接到的调令,派我到广东去,下个月就走。”
对于巴望权力的人们来讲,两广归政,广州市长当然是个肥差美差,但是对于实干家们来讲,他们讨厌功败垂成,浙赣铁路通行期近,开通、归属和运作都要妥当考虑,这时候把主持人遣到广州去做市长,真不知是弄权太精还是脑筋太蠢。
“你这么看好他?”
用人又不信人。
茅以升心中的高兴来不及升起,腹内转了一圈儿,变成利诱和感喟。他晓得金求岳带头在孙夫人的建议书上具名,戳了蒋氏的肺管子,也晓得笑话一样的法币改制,终究受益的不过是孔宋二家――可他想不到剥开一层另有一层,蒋委员长打完了中|共又拉拢,用完了日本人又打日本,pua这套东西失实是给蒋委员长玩儿明白了。不晓得被扔去乡村的蒋经国少爷传闻这事儿得是甚么表情,这当爹的太不做人了――儿子要结合抗日,不可!二大姨要结合抗日,不可!我结合抗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