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我听了好多好多鬼王峒的传说。她们说，鬼巫王长了三个脑袋，送到鬼王峒的贡物都要被龙神和鬼巫王吃掉，以是谁都不想去，只要阿夕不信。苏姊姊也不想让族人去，可不去的话，鬼王峒就会打过来。花苗人说，鬼王峒的人会妖术，好多村寨都被他们屠灭一空，连婴儿都不放过。”
少女拿着菌块，一手朝他摆了摆，谨慎听着内里的声音。她的手细如脂玉，小指微微挑起，美好的指尖和红唇上沾了菌块的汁液，更显得鲜艳柔腻。
这丫头说了半天还没说到正题，但有了刚才的经验，程宗扬也不再问，只闭着嘴在一旁等候下文。
乐明珠双手端住脸颊，嘴角弯弯翘起，像个被大人嘉奖的小女孩一样，一边脸红，一边满心窃喜。
“你不是花苗人，为甚么他们把你当作神女？”
一个少女蹲在蕈盖下，惊奇地抬起脸。她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能清楚看到她的眼眸，乌亮的瞳孔像玄色的水银一样灵动，她嘴巴里鼓鼓的塞满了东西，手上捧着那块烤好的鹅掌菌，弯长的睫毛像玩具娃娃一样又密又翘。
程宗扬又把水囊递给她，“你如何一小我跑到南荒来，还成了花苗人送亲的新娘呢？”
乐明珠笑吟吟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那块鹅掌菌里外都烤透了，淌着鲜香的汁液，程宗扬把水囊递给她，讶道：“你在偷东西吃？”
“那当然，”少女挺起胸，高傲地说道：“我们光亮观堂门下，都是最超卓的医者！”
少女吃力地咽下菌肉，伸着头朝程宗扬背後看了看，然後鬆了口气。她把手指竖到唇边，“嘘，小声点。”
“那你就筹办去当龙神的新娘吗？”
程宗扬猛地觉悟过来，“你不是花苗人？”
程宗扬看了她一会儿，小声笑道：“你的身份是保密的吧？”
少女道：“我叫乐明珠，是光亮观堂的弟子。”
少女拿着那块吃了一半的鹅掌菌，用力咬了一口，气鼓鼓道：“他们都喝醉了，连苏姊姊也不晓得去了那里。你们烤蘑菇的香味我都闻到了，可谁都不拿给我吃。哎，这是甚么菌？”
让程宗扬不测的是，那些花苗人并没有因为族人的死而悲伤，他们搬出明天没有喝完的粟米酒，浇奠了死者，然後就痛饮起来。在花苗人美意聘请下，商馆的人也参与出去。不管商馆的保护还是仆从，在花苗人眼里都一视同仁，强拉来围成一圈。
“呃……你是光亮观堂门下？”
程宗扬道：“别的人呢？如何饿得这么短长？”
“你如何在这里？”程宗扬看了看四周，只要她一小我，阿夕和那些形影不离的花苗女子都不见踪迹。
乐明珠呼了口气，小手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哎，你如果见到潘师姊，可千万别说在南荒见过我。”
少女脸绷得紧紧的，然後像针扎的皮球一样泄了气，嘟着嘴说：“我跟苏姊姊说好了，到鬼王峒之前不能说的。”
世人一向喝到深液，把剩下的酒喝了个乾乾净净。除了易虎他们滴酒未沾，几近统统人都醉倒了。
程宗扬这才听清，“你是光亮观堂弟子？潘弓足是你的……”
说着她又咬了一口菌块，“可她们都不肯借给我戴。”
“为甚么不出来一起吃呢？”
“不是啦……”乐明珠说着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下去，明显是非常的心虚。
起首映入眼中的，先是一双圆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