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听了，上前扯住她又要打下去。我昂首制止，让她持续说下去。
徐氏已明智尽丧，推开那侍卫豁出去地持续痛骂：“宇文泰又是甚么东西？！他毒杀先帝独揽朝政！企图篡位的佞臣贼子！不过是武川乡间出来的一介武夫，靠着投机夺了权力！他骗得了天下百姓却骗不过我！！”
我是何时，在何地，因何事，遭她如此痛恨？
可明显是我让眉生带人去查，明显是我将剑丢在她脚下，明显是我引得她不顾面子不顾结果地破口痛骂。
半晌，宇文泰仓促而来，见到这场面，只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把尸身抬归去，奉告贺拔胜，徐氏毒杀主母，又企图刺杀命妇，被当场剿杀。若贺拔胜有贰言，让他去秋官大司寇那边申述。”
上面的女眷皆白了神采，有的人在小声群情着。
我在他的手中半梦半醒，低低抽泣。凉凉的泪滑进鬓角。
毁了你？我悄悄一笑，心头细细流过没法停止的疼痛，似利刃戳进，再缓缓滑过。一起痛不成遏，鲜血淋漓。
他将我一把抱起，走进阁房。我蜷在他怀中，感受他胸膛的起伏。我听获得他的心跳声，他的脚步声，贰内心的声音。
如果一场恶梦该多好。我哭着醒来，还能躲在独孤公子怀里，让他帮我把眼泪擦尽，重把混乱浮生再当真过一遍。
回身取过身后的剑，咣铛一声扔在她面前。
我苦笑一声，悄悄说：“徐氏，我何曾想要你死？”
她软软倒在地上，渐渐闭上了眼。
我低头说：“不，徐氏，你已毁了我了。”
我站在高高的阶上，居高临下冷冷傲视着她。她真是美艳无双，绝代风华，那洛水之上的宓妃比她又如何呢？她若德行无亏，该是有一段被夫君宠嬖的完竣人生。
本来另有明天！
四下里一片死寂。一众女眷皆伏身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我无所依傍，伸手抱住他的腿。神思恍忽。
我霍地起家。够了。说到这里已经够了。
“一派胡言！”徐氏转头瞪着我，说：“阿邹，你这毒妇！你是用心的！你早有筹办！你勾引着宇文泰安排这寿宴，就是要毁了我！”
啊，我一向觉得，我的名字是莫离……那么莫离是谁？阿谁唤着莫离的男人是谁？
是谁如雪如霜，凭风而立？
“宇文泰，我感觉好累……”我悄悄说。
“我……我不要死……”她喃喃低语，“我不要死……”
徐氏俄然大哭出声，慌手慌脚爬到阶下，哭着对我求道：“夫人宽恕我吧！我不想死！”
这夜，把统统前尘过滤洁净，等候曙色苍茫。
从闺阁养大直接送进另一个深宅的女子，锦衣玉食，仆婢成群，整日体贴的也不过是东铺的脂粉西铺的烟罗。几时见过如许的场面，冷锋出鞘，血溅三尺。
那纤纤手指指着我大声叫骂：“阿邹！你这不要脸的娼/妇！甚么洛阳邹氏平乐郡君！你和宇文泰是一起货品，一样的虚假暴虐！那日兴关街上，我亲目睹你们并肩而行，狎笑调情！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行轻易之事了！”
他将我放在那张海一样大的床上，扯下幔帐。
他悄悄地抱着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面色刹时如宣纸普通白。吵嘴流下血来，仿佛那面上的血都从口中流了出来，越流越多。流在衣衿上，裙上，脚上，地上。
她一凛，愣住了叫骂。
只剩兴味索然。
――晨光照进窗子，我展开眼。
软软靠在他胸前，停不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