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清儿明白。”
我谨慎翼翼地问道:“太子有甚么不好么?仿佛陛下并不喜好太子。”
入宫的前一日,皇上暗中将我送回陈府探亲。再见亲人,我喜极而泣,只可惜炤儿早已回到桐城,不能与我相见,但得知我有身生子即将入宫,家中写来手札,叮咛了我诸多事件。
皇上揉了揉额头,道:“他在朕面前,确切也算得上孝敬。”
我端上一杯茶,冲皇上笑道:“珑儿不懂朝局之事,但珑儿明白一件事儿——太子起首是陛下的儿子,其次才是大明的太子。为人子者,他不敢违逆君父。”
至晚,宫铃响起。我与世人含泪告别,聚少离多,只怕今后再难相见了。
凤冠霞帔金绣光辉,裙尾逶迤在地。我晓得,入了这道宫门,此生再走不出去了,以是每落一步,都格外用力,以此记念我曾作为方华清的那些光阴。我端方身姿,臂上一对儿小巧玉环熠熠生辉,当年花奴捧了这一对玉镯,格外珍惜的奉给我,我嘭得一声重重的把它合上,我竟不知当时的阿谁声音如此深切的留在了我的脑海里,事到现在,更加的清楚起来。
顺天府人,郭氏箩湘,为太子妃,玄月大婚,其父郭维城封博平伯,爵位世袭。开封府人,王氏朱玉,为选侍。
外祖母攥着我另一只手,始终不肯松开,对世人道:“我可传闻了,阿谁皇贵妃但是狠角色,清儿啊,你入宫以后,万不成与她作对,你得学会自保啊!”
我心中不由生了一个疑问,这些女子,在后宫糊口了多久。她们在入宫之前,作为一个少女的时候,可也如我一样,早已有了心上人。茏葱光阴时,她们也曾为敬爱之人咿呀咿呀的唱过情歌吗?
但是我当时忘了,从龙潭虎穴中抢得至尊之位的人,如何会是平常人?
我来不及从她们的眼神中看望出任何被光阴和紫禁城埋葬的奥妙,便已走至殿前。我跪在皇上身前,朗声道:“臣妾李婉兮,拜见皇上皇后,恭祝皇上皇后,圣体安康,福泽万年。”
他说,我昂首的那一刹时,那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便深深地吸住了他,叫他再难以自拔。
次日,玉容轩外,册封使衣一品官服,手持圣旨,朗声念叨:“朕惟玉齍襄事、六宫昭翚翟之光,彤管扬辉、九御赞雎麟之化。柔嘉克备,荣宠斯颁。咨尔婉兮李氏,兰蕙秉心,帨鞶谨度。瑶筐佐绩、入桑馆以宣勤,镠简腾华、侍萱闱而受祉。兹仰承皇太后慈谕,晋封尔为顺妃,锡之册印。尔其祗膺茂典、弥彰雝肃之风,式迓蕃厘、益懋芳香之德。钦哉。”
我因为还未正式册封,且又为陛下改了名姓,以是并没有今后妃之礼入陈府的门,只是走了内院。不过如许,倒叫我们一家人能够好好相处,不必有那么多的端方,行那么多虚礼。外祖父外祖母拉着我讲了很多的话,绮表姐也是为我生养皇子而高兴,只是卫离哥哥,站得不近不远,不苟谈笑的看着我。
他顿了一下,又道:“没甚么了。”
不知像不像,身后的崇祯门夜里关起,两扇大门碰撞的声音。
我伏地叩首:“臣妾李氏接旨,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卫离哥哥听了以后,低下头,复又抬起,对我笑:“表哥很为你高兴。但也要叮嘱你,登高易跌重。皇上现在固然宠嬖你,但仅凭宠嬖安身,并不结壮。你如此聪明,细想便知。另有就是……”
万历三十二年。这一年,我十七岁,诞育八皇子朱常溥,我方一入宫,便是妃位。皇上为我赐名李婉兮,冒充顺天府人富商李甲之女,捏造户籍,遣定国公世子为册封使,以皇贵妃卤薄仪仗的范围,迎我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