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一声箜篌裂风撕云。仅此一声,刘浓便唰地坐直了身子。而院外,那如暗潮般的声音顿时一静,四野再不闻声,只余那一声箜篌,盘荡于天。
袁耽回过神,甩了甩头,笑道:“瞻箦,何如?”
刘浓道:“何事?”
刘浓问道:“此乃何人?”
“嘤斛、卟咙……”
血肉横飞,天崩地裂,不过乎是。
劈面,红筱带着一队白袍飞奔而来,夜色下,红与白翻飞,极其煞眼。
不然,另有一人!
袁耽叹道:“现在,方知瞻箦早有筹办矣!试想袁耽初到历阳时,竟然毫无筹办。恰于当时,流民蜂涌而至,若非有她在,岂有本日之历阳与袁耽……”言至此处,摇着头,自嘲一笑,继而神情一凛,正色道:“瞻箦急欲前去淮南,袁耽不留,但有一事需得叮嘱瞻箦。”
杨少柳道:“那便是再无存粮。”
两人行至篱笆下,走得近了,才瞥见在篱笆墙外,站着一排披甲执刃的甲士,冷冷的谛视着来人。为首甲士见是袁耽,当即行了一礼,把门翻开。
袁耽笑道:“流民唤她,刘小娘子。有她在,流民不会乱。曲已散,走吧,瞻箦!”说着,迈步出草舍。
刘浓见他对那女子极是推许,便笑道:“得彦道如此看中,莫非郎心成心……”
此乃何人?
“乃魂,非曲!”
其间静,单独鹄立于城东,大红灯笼作珠窜,随风摇摆。
“这……”
袁耽笑道:“江北非比江南,上、下纲常时有混合,瞻箦既来之,当安之。”
“小郎君……”
闻得箜篌声,袁耽面上神情悠然,转头笑道:“而此,便是江北之风彩!”说着,拉起刘浓的衣袖,快步疾行,边走边道:“若再担搁,便无好位也。”
夜澜静,风霜湿人衣。待回顾,泪满眶,笑容伴涓流。
“嘤斛……”
袁耽摸索着酒盏,叹道:“瞻箦,若现下至墙外,当震惊尔!”
一入其间,可舍繁华,可弃烦忧。燃文小?说??.?r?anen`
“出去!”
袁耽阔步行于前,笑道:“瞻箦,可知此地乃何人财产?”
碎湖轻步进走来,沉静坐在杨少柳的劈面,轻声道:“不知,小娘子唤碎湖何事?”
刘浓渐渐搁下犹剩半盏的酒杯,声音降落。此曲,乃以魂奏,并无牢固乐谱,随心而为,携魂而飞。本日乃是此曲,明日亦或他音,但由她奏出来,却极其符合。若非亲眼所见、切身经历曲中之境,绝无能够弹此曲。是以她方才并未沉心敛神,定然是在发楞。
刘浓淡然一笑,便不再提那女子,笑道:“路程尚远,待明日马匹到达历阳,便将起行。”曲平走的是萧氏商道,需经过瓜州渡,固然先发,却将后至。
杨少柳抬开端来,淡然的把竹简一卷,细声道:“无它,只是想问问,庄中余粮可足?”
三息后,再是一声飙飞。一声既出,便嘎但是止,任那余音滚荡。
袁耽挥了挥手,笑道:“流民为听曲而来,防之何意?命苏三携郡役维系次序便可。”待部曲退走,袁耽又道:“历阳流民之所安矣,亦多赖于她。她在此地,乃奉我之请,并非萧氏所属。”
袁耽见刘浓剑眉微挑,浅浅抿了一口酒,笑道:“瞻箦莫不信,稍后便知。其人极奇,流徙之时,有流民欲行冲犯,她于仓促之时,吹了一曲胡茄,不想流民竟因其音而痛哭涕零,继而奉其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