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于此时,庭中曲声停顿,一时静澜、落絮可闻。司马绍目光如炯,谛视刘浓,而殷浩则眯着眼睛看桓温,桓温面色不改,笑容还是。
殷浩干咳一声,一名甲士猛地展开眼睛,把两人一辩,面上神采顿时一喜,按着剑便仓促入内。“咦!”刘浓与殷浩面面相窥,他们尚未通名传禀!
刘浓懒得理他,捧着玉笏,阔步而行。
戴着面甲看不入迷志,面甲下的那双眼晴却让人如坠冰窖。
“臣,殷浩,见过太子殿下!”
殷浩大惊,呼道:“荀……娘……非也,左校尉,我等并非成心……”
“华亭……刘浓……”
刘浓仍旧落在了队尾,站在台阶下,斜斜望向危耸的宫殿,只见翘角飞檐衔着如轮红日,日光胜火,全部宫殿都仿似在熊熊燃烧,而司马睿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正装,正依在白玉栏上,俯目看来。
盏茶后,门内传来朗朗笑声。
“哈哈……”
一阵风俄然吹来,袭得王允之几乎未能站住脚,强忍住阵阵晕眩之意,朝着殷浩与刘浓一揖,疾疾的向巷子口奔去。
丝竹歌舞,一场闹剧。
“妙哉!”刘浓大赞。
“同路,并非同道。”
殷浩笑道:“你我虽份属太子属官,然,拜见东宫不过为尽礼数罢了……”说着,看了看刘浓,又道:“莫若如此,本日我与瞻箦先往,他日……深猷再往。”
刘浓摇了点头,一声长叹,朝着司马绍一揖,对着殷浩一揖,而后朗声道:“夏虫不敷语冰,螟蛉不知春秋!君不闻,幼鹄若欲展翅,必将锻羽而伏巢乎。”
端着青铜酒盏慢品沉思,美郎君的坐姿越来越直,眼神愈发果断。
刘浓笑道:“道分歧尔,何需在乎身侧乃何!”
司马绍与殷浩齐声大赞……(未完待续。)
刘浓见此中并无绿衣与青玉笛,转走目光,再把矮案一眼掠过,未几很多,恰好十八张,心中悄悄一叹:看来,司马绍早有筹办,何如事与愿违。
“瞻箦,且避。”
说话之间,那人抬着剑,寸寸而前,直直将剑尖抵在了刘浓颔下,离喉一寸。
当问到桓温时,桓温忍不住看了刘浓一眼,揖道:“愿先闻刘舍人之意!”
刘浓与殷浩并肩徐行而行,刘浓见殷浩面色有异,便塞了一枚酸梅给他,殷浩将酸梅含在口中,阵阵酸意在舌间一刺一荡,刹时便将那汩汩上窜的酒意压住。
殷浩边走边道:“尚能有何人?三年前,其父镇守襄阳,部将兵变围城,目睹城破期近,其父欲命人突围求援。其人年方十三,率十余懦夫,夜袭而走。展转数百里,施奇谋,调救兵,率军而回……”
刘浓迈着法度,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不时的打量着身周风景。太子府不大,表里独一七进,司马绍带着三人直步走入中庭,放眼看去,只见庭中遍铺崭新苇席,矮案错摆四方,案上置着美酒好菜,侍女们持着酒壶、掌扇等物,低眉敛目。
桓温扫了扫袍摆,淡淡一笑:“愿闻刘舍人之志!”
桓温拍着双手,嘴角犹挂淡然笑容:“刘舍人奇志也,雄志也,如果如此,何不习祖豫州乎?”
看着面前这一幕,刘浓心中感概莫名:司马睿已老,或许眼底寒光犹存,亦或大志仍在,但帝王棱角早已被各大世家磨平削尽。君非君、臣非臣,残喘偏安的帝国便若风雨中的纸糊屋舍,一旦雷霆过烈,便会无声碎裂。
顶盔红缨飞扬,身披大红氅,满身甲,腰间银色剑鞘极其富丽,剑锷嵌着三粒翡翠,按着剑的手指却纤细如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