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湖心中有事,未敢再作滞留,与丁青矜一道吃紧赶往吴县。
她这么胡乱一阵哭,室中再没人敢挺直身子,巧思、研画、兰奴、妙戈齐齐跪了一圈,劝的劝,哄的哄,可就是哄不止她的眼泪。反倒使刘氏愈来愈悲,在她的心中,最心疼的是儿子,次之,便是这自幼失母的桥游思。
刘氏红着眼睛,巴巴的看着碎湖,她本身的一颗心早已混乱不堪。
“主母!!”
“主母,勿伤,也许桥小娘子过几日便好……”
“这,时醒时眠,眠时多过醒时……”刘氏迷含混糊的,又惊又伤之下,那里计过光阴。
次日辰时,一行人到达吴县刘氏庄园。碎湖入内未见主母,便又疾疾赶向桥氏。牛车将临桥氏庄园时,细雨又起,悄悄扑帘,碎湖从帘角伸脱手,掌心微寒。
将将走到窗边,身后传来微小呼喊,晴焉颤了颤眼睑,未回顾,掂着脚尖推窗。
“这……”
待那缕清暗香魂远远嵌入画里,碎湖闭了一下眼,喃道:“小郎君,婢子定不相负也……桥小娘子,当随君侧……”(未完待续。)
碎湖挑开帘角一看,只见微雨茫茫中,有人撑着桐油镫,冉冉行于荷塘边,雪纱似雾蒙,蓝履若螓蝶,青荷作碧透,美到极时,难以述之于言。
刘氏一叠连声的应着,转头瞅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儿,心中愈发酸楚,眼泪便又欲盈眶而出。研画与巧思对了下眼神,也怕她过分伤神,当即便一左一右的扶起她,缓缓向室外走去。
“小娘子!!”
这时,一向默不出声的妙戈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大管事此言在理,也许少主母能够劝得。”
刘氏之以是命她速速前来,便是但愿她能拿个主张。桥小娘子病情越来越重,甜睡的日子一日赛过一日,她们都晓得,怕是难以悠长。
碎湖凝睇着画中人,虽未着色,也未详确描神,但她一眼便辩出,这是小郎君。而那些诗句,也都与小郎君有关。
“晴焉……”
碎湖与刘氏等人簇坐于室,矮案上置放着一叠纸卷,洁白的纸中密布着绢秀簪花小楷,其间内容混乱,或是一首小诗,或是一句短语,更有一些,乃是一幅幅简画。
刘氏忙问:“何人?”
……
“哦,比前次多了一日……”
晴焉一声轻唤,而后,眨了眨眼,又用手揉了揉,肯定小娘子未醒,是她看花眼了。小娘子的脸好小,雪一样白,定是冷了,眉头也微微皱着。想着,晴焉走到壁炉边,往内里添了些碳,心想:刘郎君说过的,加碳要开窗……
画中的晴焉却偶然风景,掌着雨镫,快步穿过荷塘。眉头锁得死紧,裙摆被雨斜湿,眼眶盈着泪雾。踏入月洞,揭开湘妃帘,轻步走入室中。方一进室,暖暖的热气劈面而来。在外室站得数息,待身上的寒气去了,才叠手叠脚的走进阁房,轻声道:“刘主母,碎湖来了。”
稍徐,伸手微微一抹,迎向牛车,搭着莺歌的手,钻入车中,沉声道:“去华亭,陆氏庄园。”
又是一声,晴焉这下听清了,猛地回过身子,只见小娘子坐在床边,歪着脑袋看她。那一刹时,晴焉的嘴角寸寸绽放,眼睛却愈来愈红。
“主母,主母勿伤!”
“碎湖,阿姐,桥小娘子,担搁,不得。”兰奴深深的看着碎湖,一字一顿。
“是,是,不宜伤神惊扰!”
想到桥游思那张乌黑的小面庞,荏弱如柳絮的身子,刘氏的眼泪便朴簌簌直掉,嘴里乱喃:“这可如何是好?昔日虎头走时,曾再三叮咛,游思身子弱,要好生将养。若,若待虎头返来,未见着人,岂不哀痛……唉,我的儿……虎头……游思……嘤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