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末前次那番折腾,大牛终究还是被轰到铺子里,和他妹子一人一间拼了桌子睡,只等着过两日请了泥瓦匠在院子里盖上两间小配房。
“一个小老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约你明日午后城外三里坡不见不散。”
贺远吃了晚餐又要吃宵夜,宵夜是崔小眠做的香拌馄饨,鸡茸做馅,包成一粒粒小巧小巧的小馄饨,白水煮熟捞出在净水里过一下,沥水后装进白瓷盘,加上崔小眠秘制调料拌匀,再洒上几颗小葱花,绿莹莹的,看一眼就让人有食欲。
贺远哼了一声,眼睛却还盯着后厨。崔小眠五岁那年就在他的茶里下过巴豆粉,六岁时在沐浴水里洒痒药,七岁时更过份,不晓得她从那里找来的笑笑散,幸亏他够机灵,把那杯下了药的酒赐给歌伎喝了,害得那名歌伎哈哈大笑整整一天,如花似玉的小面庞笑出满脸摺子,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
看着小丫的背影,贺远对大牛道:“如果小掌柜真的把菜做成了,大掌柜特许你吃第一口。”
崔小眠身穿乌黑的事情服,领子那边还用七彩锦缎做了个标致的胡蝶结,白白嫩嫩的小面庞,就像剥壳的煮鸡蛋。
关上大门,上了门栓,一昂首,贺远站在院子里等着她,溶溶的月光下,贺远显得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清冷,就像是珍宝阁上的一樽琉璃盏。
崔小眠狠狠剜了他一眼,在内心问候了贺远祖宗十八代。C
大牛的肚子咕咕直叫,可却站着不动,一双牛眼看着他妹子,他妹子正看着崔小眠。
贺远二话不说,一记爆栗枪弹过来:“滚归去睡觉!”
崔小眠翻翻白眼:“这道鸡是用还没开苞的走地鸡,配上桃花酒炖制而成,内含巴豆粉五钱,蒙汗药三钱,痒药两钱,你爱吃不吃。”
“我家大人已经睡下了,这么晚了,老爷子有事吗?”
崔小眠把绸缎包递畴昔,贺远拿到手里,也一样捏了捏,一言不发就回了屋。
崔小眠小眸子子几里咕噜转了转,把这老头重新到脚看了三遍。
看到大门开了,那人才从树影里走过来,本来是个干干瘪瘦的小老头儿。
挺着小胸脯,耸耸小肩膀,雄纠纠气昂昂走进了后厨。
这几年崔小眠跟着贺远,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见很多了,这老头儿别看又干又瘦,但是太阳穴却高高崛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十有八九是贺远透露了行迹,这老头要么是来讹钱的,要么就是下订单,勾搭着贺远出去做案子。
贺远吃遍山珍海味,但是这道看似简朴的桃花酒炖鸡,却让他有了从没有过的感受。
老头走得很快,一转眼便消逝在月色中,崔小眠捏捏阿谁绸缎包,内里硬梆梆的,像是个小牌子。
总之,贺远吃得心花怒放,用力揉揉小秃顶的脑袋,不错不错。
玉轮地里,一小我背动手儿,站在大门外的桃树下,大桃树的树影子映在那人身上,只能看出那人瘦得像根棍儿,却看不清脸面。
贺远刚进屋,崔小眠就跟着出去了,贼眉鼠眼地盯着他手里的小包包。
崔小眠想起一件事,话说贺远已有几天没出门了,就连小桃花的酒馆也没去,还觉得他是躲着小桃花,现在一看,八成和这老头儿有干系。
“老爷子,您找谁?”
话音刚落,小丫从厨房跑出来,不由分辩便拿走了贺远面前的半坛酒。
馄饨吃过无数次,凉拌还是第一回,贺远吃得很对劲,一张银票拍到桌子上:“师父给你买糖吃的。”
盖子一掀,酒香夹着鸡香扑鼻而来,这道菜卖相并不太抢眼,不过就是脱得光溜溜的一只鸡,在酒里泡澡,上面飘了几朵香菇,但是还没有吃,香味却已令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