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道:“知名之辈,何堪为相?庸芮――”
内侍们抬着步辇从内宫出来,来到芈月面前。
范雎排在群臣第一名。
一阵兵戈之声传来,一队队黑甲军人冲上殿来,占住各个方位。
芈月道:“我只是不明白,安国君有何本事,群臣这么快就顺服了?”
落在芈月身后的军官咬了咬牙,站起来,将剑拔了一半出鞘,厉声道:“太后,请留步。”
芈月平平扫过众臣道:“我没叫你。国相安在?”
嬴稷冰冷地目视下方群臣道:“诸卿觉得如何?”
远处的喧闹山呼之声,模糊传来。
庸芮道:“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生长保。’又曰:‘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此谓凡事不成太尽。如齐桓公、赵武灵王等君王,于天下诸侯之间驰骋自如,多么霸气,可却没有想到祸害起于肘腋之间。臣觉得,再贤明的君王,也不能将非常的力量用于随心所欲。行事当留三分余地,方是悠长之道。”
她推开搀扶着她的魏丑夫和薜荔,从薜荔手中接过拐杖,向外走去。
庸芮道:“太后深谙老子之道,臣只是班门弄斧。”
庸芮道:“泾阳君、高陵君若非太后亲生儿子,太后还会这么固执地挑选他们吗?”
庸芮颤声问他:“大王,太后安在?”
芈月模糊威慑:“我这平生,随心所欲,到老了,恐怕也不会改了这性子!”
庸芮道:“在太后的眼中,安国君与泾阳君、高陵君并无辨别,但是秦国毕竟还是嬴氏江山!群臣挑选的是逆流而安,而非逆流而乱。”
庸芮终究也跪下道:“大王万岁!”
芈月笑了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特长帕拭了拭笑出来的眼泪道:“先王临终之时,游移几次,我曾是以轻视于他。现在看来,他是悟得比我深啊!”
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气候阴寒。
范雎上前道:“臣范雎见过太后。”
嬴稷抱住芈月,连声呼喊道:“母后,母后――”
魏丑夫颤声道:“太后,过了中午了。”
嬴稷看着殿外畏缩的黑甲兵士,长叹一声,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芈月面前跪下。
章台宫内殿中,一缕阳光斜射出去,照在芈月脸上。
俄然内里一阵齐呼:“太后驾到!”
芈月长叹一声道:“庸芮,我没有想到,连你也会叛变我。”
薜荔和魏丑夫扶着芈月,渐渐走出内殿。
嬴稷冷冷道:“穰侯,你的确已经老了,应当养老去了。穰侯、华阳君、泾阳君、高陵君长居咸阳,封地无人统领,实为倒霉。自本日起,各归封地。你们这就清算行装,出关去吧。”
庸芮看了看摆布,见其他臣子都已经低下了头,再看到满宫的军人,长叹一声。
嬴柱站起,转向众臣。
芈月道:“把他们叫返来。”
庸芮道:“太后仍然还是太后,穰侯仍然还是穰侯,大王仍然还是大王,而安国君乃嬴氏王胤,成为储君,亦属分内之事。”
芈月道:“这天下,原不该该是有才气者居之吗?”
芈月道:“扶我起来看看!”
章台宫内殿,芈月展开眼睛,昂首看了看四周道:“甚么时候了?”
廊下的文狸赶紧上前施礼,神情有些错愕:“太后,内里、内里……”
黑甲军官壮着胆量道:“太后有疾,请太后回宫静养。”
一队队黑甲兵士跑过,行人纷繁走避。
芈月展开眼睛,视野有些恍惚,凝神打望,瞥见了床前的庸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