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感觉此事定然与十三娘有关。”顾七娘说道。
“是！”仆妇回声作答，怔怔一刻，又赶紧弥补了一句，“并且那小姑子出乎料想的还很听话，一言不发便去跪了。”
“十三娘，母亲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即便她是庶女，那也是顾家之女，你作为顾家长房嫡女，怎能如此没有容人雅量？”张氏厉声斥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今后不要再混闹了！”
婢女想要规劝，但一个字都还没有吐出，就听得“噗”的一声，脸上一烫，倒是被喷了一脸的茶水。
这一声喝斥，本来就神情惶惑战战兢兢的几个婢女皆不敢出声，你看我我看你的赌着谁也不想先迈步，还是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婢女抗不住压力，忙倒了杯水颤抖的送到顾十三娘面前。
“我如何晓得？或许十娘就是晓得十一娘在锦鳞池边，以是才跑去那边的。”找不到充分的来由，顾七娘便以这一句话敷衍了畴昔。
顾七娘不再说话，房间里寂静了一刻。
几名婢女手忙脚乱赶紧将她踢翻的绣墩家具摆正，朴直起家子，气还没喘够，就听顾十三娘喝道：“渴死了，这栖霞院里莫非连茶水都没有了吗？”
一众仆婢再次紧跟而上，几人穿过一片竹林，走上长廊，假山碧池从旁而过，行了不过几步，却又见张氏停下了脚步。
“阿研不敢。”她低头道，却还是不肯罢休，“但是，母亲……”
“但是母亲，我想要柯亭笛，我想要她从张家表哥那边骗去的柯亭笛。”顾十三娘不依不饶，“只要您从她那边给我要来柯亭笛，我今后就不会再闹。”
“刚才十一娘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有九思，无真凭实据，便不成妄下定论。”虞氏一边望着窗外，一边对顾七娘说道，“这句话，你要服膺！”顿了一声，又寂然道，“你也去将《论语》与《庄子》誊写十遍！”
顾十三娘接过仰首就是一饮而尽，婢女看得惊诧，身为下仆，如果主子们的言行举止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行动分歧端方，她们也是要遭到严惩的。
张氏说到最后，语气幽幽，竟另有些余音环绕的欣然。
“你这是在威胁母亲？”张氏冷着脸竖眉道。
张氏俄然问：“虞氏罚了那小姑子去跪伺堂？”
顾十三娘这才缩了归去。
顾十三娘却浑然不在乎，仍旧一副肝火冲冲的模样道：“母亲，我不明白，她不过一庶女，您为甚么要替她说话？莫不是，你还怕她不成？”
“十娘被气到锦鳞池边，又如何会与十一娘碰上？”虞氏这一问，倒是让顾七娘愣住。
顾十三娘更加怔怔，蹙了蹙眉头：“母亲，我听不懂你在说甚么？”
就听她道：“母亲，十三娘夙来就不喜十一娘，又对她那张家的表哥怀有敬慕之情，而张家郎君又与十娘和十一娘交好，十三娘常因张家郎君赠送姐妹们礼品之事而争宠生妒，此次的士女游宴，也是因为张家郎君画了一副画，十三娘便挑起事端，也不知跟十妹说了甚么，十娘才会被气得一小我跑去锦鳞池边，才会和十一娘辩论，然后一同落了水。”
很少见母亲的脸上有这般愠怒之色，顾七娘神采一愣，微暴露难堪与怯色，忙屈膝行了一礼道：“是，母亲，女儿服膺！”
几人沿着抄手游廊，穿过穿堂，经月洞门，走出院子后，张氏方才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女儿地点的院子一眼，不由心叹道：“我张淑祎如何就生了如许一个女儿，与她比拟，真是差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