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与古昌、上饶、丰台、川云四县毗邻,此中上饶与丰台归汴京直管,其他二县属蓟州。
最要紧的是,这二人的老子娘乃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身家性命都捏在她手里,每回返来,自个儿亦能从她二人丁中探得老爷在外时可有旁人献过美人儿、老爷可有感染过火么野花之类的事儿。
“不带了,这一趟也不知去多久,冯安你可要看好,莫要惹事!”冯元点头道。
吴清不敢看她,只低头温言道:“小生拙作,女人过奖了,知音难遇,若不嫌弃,小生愿以此画相赠。”
她是极乐意青玉双喜跟着去的,这二人道子本分木讷,既不狐媚魇道爬主子床,又不长舌呱噪惹人厌,自家老爷对这二人也甚是对劲,几次出远门带的都是她两个。
冯佟氏一怔,不带丫环虽有小厮,可这起居之事让个小厮干,粗手粗脚的哪能行。
我这还不是心疼你?冯佟氏有些委曲,看老爷面色沉沉,赶快转了话头:“可要带两个丫环服侍饮食起居?上归去丰台县带的青玉和双喜,要不还是她俩?”
可夏雨终是不似春雨那般滴答委宛,的确卤莽彪悍,斯须间便可变成大患。南门宅子乐享着喧闹,朝堂却起了一场风雨。
呸!不要脸!
景旸帝大怒之下狠狠一拍宝座扶手,这如果靠近城下,即便如狮子身上的跳蚤普通,只够挠个痒痒,可天子严肃岂不扫地?“这上饶县令端的是个酒囊饭袋!传朕旨意......”
下朝回府后,冯元让德冒去清算行李,自个儿去与冯佟氏交代路程。
她昂首细细打量面前之人,模样清俊,却一身旧衣衫,日子定然贫寒,想必是在书坊门口摆摊代人手札的了。
两人推让了几个来回,吴清果断不受,她这才无法作罢。
闻声外头动静,晓得是冯元来了,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心虚,抚了抚混乱的心口,赶紧将画收进箱子里落了锁。
甚么?不带她俩了?
吴清,字俊倾,公然人如其名,清秀俊雅,惹人倾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墨客心下冷静吟道。
吴清脸一红,很有些赧然,不敢抬眼,只顾盯着那画。
不对!莫非是让刘氏王氏那两个贱婢去?
回府时已是晌午,秋云去筹措吃食,绿莺进了卧房,将画铺展在案几上,爱不释手的赏玩起来,瞧到落款,“昌州吴俊倾”。
那墨客赶紧回了神,脸涨得通红,“小生免贵姓吴,单名一个清字。”
“笔法精熟至极,圆转超脱,画风兴趣横生,惹人入胜,端的是妙极!”绿莺眸子晶亮,一脸兴味的打量那画。
挑完话本子,出了书坊门,绿莺朝吴盘点点头,携了秋云家去。
“妙极!”她忍不住抚掌,暗叹这墨客竟有如此才调。
这如何美意义!自个儿先是污了人家的纸,再不费一两银子贪人家的画?
冯元没好气,“谁说带她俩了?”
看到自家老爷又要走,冯佟氏有些抱怨:“如何又要去剿匪?上回派了老爷,这回又是,满朝就老爷一人不成?旁人莫非都是吃闲饭的?”
绿莺被他瞧得不甚安闲,垂下眸子,嗫嚅道:“公子言重了,本是奴家之过,岂有公子认错的理儿,敢问公子贵姓?”
待肩舆转过拐角再也瞧不见了,吴清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心内很有些欣然若失。
绿莺抿嘴一笑,“今儿有幸得吴公子墨宝,奴家感激在心,可千万不能白手取之。”
她红着脸啐了自个儿一口,得了癔症了?竟胡思乱想起来。摇点头羞怯一笑,手忍不住攀上那画摩挲着,回想方才书坊相遇,心头蓦地咚咚作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