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点头。只见惠仙身着天青色方胜绫纱半袖,换着高髻,簪着两支雪青堆纱宫花,与平常的执事宫女普通打扮,并无半分特别。想起前晚她拿着画像在皇前面前凑趣,何尝不是在为我说话?皇后身边的第一人,可贵竟如此浑厚。
我笑道:“mm住在周贵妃宫里,一应琐事都不消本身劳心,且贵妃也不拘束你,另有甚么不敷?”
我忙推让:“无功不受禄——”
我娓娓道:“好久之前,万民未经教养,常做很多好事。上天便下了一场大雨,历经三百日夜不断,全天下都变成汪洋大海。有一个义人晓得大水要来,便早早造了一只大船出亡。信赖他的人都上了船,他又收留了很多飞禽走兽,世人同心合力,一起挨过水患。大水以后,这位义人以太牢祭天,天上便现出一道七色采虹,商定今后再也不以天灾毁灭下界,万民才得以繁衍子嗣,疗摄生息。”[41]
我丢下墨,笑盈盈地望着她:“mm平常从不抱怨,也不说如许没根的话,明天是如何了?莫不是在遇乔宫受了委曲?”
小丫头去开了门,只听史易珠笑道:“还是玉机姐姐会乐。这纸莲花和丁香花一齐漂在水上,姹紫嫣红的,煞是都雅。”
史易珠笑道:“姐姐放心,这套坠裾,是一个波斯贩子送与我父亲的。前日父亲送了三套坠裾进宫,白玉的我送了锦素姐姐,突厥玉的就赠与姐姐。我那边还剩着一套青玉的,留着本身戴。”
我还要推让,史易珠忙又道:“这是mm的一片情意。若姐姐感觉mm仗着家里有些银子,便送些贵重东西来夸耀,那姐姐尽管不收,mm今后也不敢再靠近姐姐。”
清冷殿中早摆开一溜七张圆桌。正中一张最大,径直丈许,只向南摆了三张楠木阔椅和几张榆木交椅。林妃带着信王世子高旸侧身坐在右首第一张桌边,睿平郡王高思诚坐右首第一张桌。睿平郡王度量两岁的幼女,董妃亲身喂了几口梅子汤,方让乳母抱着。熙平长公主一家坐右首第二张桌。右首第二张桌边已经坐了陆贵妃与周贵妃,皇子公主和母亲同席。右首第三张桌还空着,那是升平长公主的坐次。右首第三张桌上,三位女官都已到了,正自说谈笑笑。
皇后道:“另有一事,徐女史过身也有一阵子了。陆mm宫里还少着一名女官,本宫看御史中丞车回的小女儿车舜英就很好。前些日子随她母亲顺义君进宫存候,非常温馨懂事。本宫已和她母亲说了,让她到你宫里做个女巡。不知mm可情愿?”
史易珠脸红道:“并没有受委曲。”
正说着,芸儿拿了几只纸船过来,我忙道:“殿下随他们去玩吧。”
我想了想道:“实在章华宫与粲英宫都还空着,若由女官带着公主独居一宫,不是也很好么?”
我笑道:“有一则远方的传说,说彩虹是上天与万民商定的凭据。”
史易珠笑道:“你我姐妹,何必客气?”说罢也不坐下,也不饮茶,回身望着满院子雨水,不觉恋慕道,“还是本身独居一宫的好,想如何乐都无人束缚。”
清冷殿亮如白天,烛火都用琉璃罩笼住。桌上铺了金色葡萄叶暗纹缎子,布陈银杯银碗。忽听熙平长公主笑道:“朱大人来了。”
史易珠看了好一会儿,方回过身笑道:“现在那位王嬷嬷也走了,在这长宁宫里,除了殿下,再没人大得过姐姐。姐姐博闻强识,又常与殿下在一起,只怕连大书房里的夫子都比不上姐姐要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