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芯递了一瓣橘片给我：“那是为甚么？”
红芯赶紧跪下道：“奴婢如有错，还请女人惩罚。”
我摆摆手道：“下去吧，待我好好想想。”
我笑道：“玉机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上元宫宴，升平长公主没有列席，尚太后甚是不快。本来要在延秀宫点灯放花，也因太后提早离席而作罢。天气已晚，模糊听得宫外此起彼伏的爆仗声，官方的灯会如火如荼，天空映成了含混的茶色。偶尔有五彩烟花冲天而起，我便等候着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清啸，偶然却迟迟不来。
桓仙的年纪与芳馨相仿，气度端方暖和，只一张圆脸尤带着年青时的娇俏与灵动。礼毕，桓仙道：“奉娘娘旨意，请大人助一臂之力。”
我叹道：“罢了。”
【第三十节 断水断情】
红芯道：“如何没有？才刚女人在窗口发楞，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
启春打量很久道：“不像采薇的字，但如许草率，我也不能必定。”
在济慈宫用过早膳，我揣着那封空缺的信，出了东后门向北走。重华门外是已经补葺一新的历星楼，只待开了春，慎媛就要从粲英宫迁归去。历星楼西面便是漱玉斋，但见一段粉墙围着一座巍巍大厦，墙体和门楼漫布枯藤。愈生愈密，连绵不断。芳馨笑道：“这漱玉斋到了夏季，便是一处藤叶富强的地点，看着就清冷。”
我忙道：“姑姑快请进。”红芯开了隔扇，恭恭敬敬请桓仙出去，本身掩上门出去了。
竟然要用一封空缺的信骗开漱玉斋的门。沉闷数日的心如湿封的泥土，萌蘖出暗笑的花。如许一封空缺的信，亟待我去填满。真真假假，又有谁知？
橘子太酸，我只吃了半片便放下了：“升平长公主都关了十几天了，太后想放出来，陛下偏不松口。过节过不好是小事，就怕另有别的。”
我顺手写了几个字，墨迹很淡，在纸上洇出灰扑扑的一团。心烦意乱，将写坏的纸揉作一团扔在地上。再写时，右手已不听使唤，遂搁笔道：“升平长公主禁足漱玉斋也有十天了吧。论理，我该去问安。现下漱玉斋可准人去看望么？”
启春走后，统统都很安静。现在回想起来，我仿佛是忧思过分。红芯说了那话有十几日了，而我是两天前才偶然中得知长公主被软禁的本相。这忧愁来得太后知后觉。何况皇家秘事，自是不能张扬，就算是有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天子也应当假装听不见才是。
启春顿时笑了出来：“采薇给升平长公主写情信？”
红芯笑道：“如许如何行？”说罢拿起一只大橘子，用小银剪刀悄悄划了一圈，揭起顶子。悄悄揉捏，将橘瓣一一取出，再用六道彩线勾起，使一支云头玉簪挑了，方放入一截小蜡烛。我提起玉簪，赞道：“你的手真巧。”
我笑道：“不欢畅？我有么？”
启春扶额道：“当真头疼，这下该如何向采薇交代？”
我游移半晌，问道：“玉机痴顽，恐明日见了太后与贵妃娘娘，还是不得方法。还请姑姑提点。”
桓仙天然是说了一半藏了一半，但升平长公主因不肯接管兄长的赐婚而绝食，想来倒也不虚。只是她连母亲和嫂嫂也不肯定见了，莫非肯见我这个外人？也罢，这是天赐良机，待我进了漱玉斋，视景象再决定要不要代采薇传信。如此左思右想，几近一夜未曾睡。
周贵妃叹道：“长公主恼了本宫了，我便是拿这封信去，她也一定肯信。还是朱大人去比较安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