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夫人忙携儿媳的手退后一步，双双跪下：“妾万死！”说罢伏地不起。
芳馨道：“这是濠州刺史刘大人的夫人进宫存候，给太后与两位娘娘尝鲜的，端庄贡品要在月尾才得。刘夫人特地让人送了些到长宁宫来的。”
我微微嘲笑：“这有甚么？我还没有说景帝时临江王刘荣之死呢。”
我笑道：“娘娘何必谢臣女，这都是殿下的功绩。”
高曜俄然冷哼一声，一鼓掌道：“蠢材蠢材！”
芳馨抿嘴笑道：“女人于大事上从不胡涂，恰好这些小事不太放在心上。女人莫非健忘了，明天皇后下旨请女人为青阳公主选侍读女官么？这位刘夫人想是为这件事情而来的。”
高曜问道：“是甚么人来拜访母亲？”
慎嫔无语凝噎，将高曜紧紧抱在怀中。顺逆相守，矢志不渝，大家间再没有比这个最动听的交谊了。
惠仙道：“娘娘有客，命奴婢们鄙人面候着。”
我一笑：“臣女并没有教殿下说甚么，是殿下仁厚聪明、雄辩滚滚。”
慎嫔笑道：“若不是你教他，他那里晓得这番说辞？”
我奇道：“这莫非不是份例上的么？”说罢看着芳馨。
忽见穆仙带着两个宫女远远走了过来，惠仙忙上前驱逐。礼毕，穆仙笑道：“大人也是来看慎嫔娘娘的么？”
自慎嫔搬家历星楼，两年间改革补葺的工夫从未停过。现在楼前花木扶疏，数竿修竹顶风摇摆，竹叶被雨水洗濯得亮光如新。两树石榴花含苞待放，雀儿在浓荫间欢啼。几道青石横放在路边，石下是茸茸苍苔，密密碧藓，石上是杏花簇簇，桃云似火。一夕风雨，青石小径上铺了厚厚一层落花，小九拿一柄新扎的竹帚将花瓣轻柔地扫到一边。廊下养了几盆淡紫色茶花，惠仙等宫人正赏花，见我和高曜来了，忙上前驱逐。
发丝一动，本来是一片花瓣落在肩头。我悄悄拂去：“这是功德，如何娘娘不欢畅了？”
高曜道：“既然母亲成心，就请姑姑先说与孤听听。”
锦素领命，带着高显和高曜辞职。太后向佳期道：“你代本宫送邢蜜斯出去。”邢茜仪起家，闲闲行了一礼，方才辞职。
太后表示她起家，一面笑道：“小小年纪能练成如许已是不易。好孩子，此后还要多多进宫才好。”
我笑道：“圣上乃明君，自古明君，自不会以私害公。”
【第三十二节 天下混一】
惠仙道：“奴婢这就去禀告。”未待她上前，却见历星楼的门自内而开。慎嫔拉着高曜的手，亲身送了两个女子出来。一人身着蓝衫，年约三十七八，另一人是十八九岁的少妇。两人猛见穆仙在此，不由一怔。
午后，我和高曜去历星楼看望慎嫔。
我又道：“这话旁人去说定然无用。殿下亲身去说，方事半功倍。”
我奇道：“从未传闻裘家人来宫里走动，想必娘娘很欢畅了。”
皇后道：“启禀母后，儿臣已将为青阳选女官的差事交与朱大人了。”
皇后又问周贵妃：“贵妃呢？”
裘家大太太一身布衣，还未到四十，头发已然斑白。肌肤焦黄，眼角几道深纹。想来两年前裘家被定罪抄家，她吃了很多苦。她忙行礼：“劳动姑姑传命，罪妇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