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的面色更加丢脸:“那你还杵在这?”
至晚时分,霞色喷薄而出,一方六合浓艳似火,应天府一干大小官员立在衙门外规端方矩地站班子,恭送二位大人。
柳朝明站起家,路过她身边冷冷丢下一句:“不会便学。”
杨知畏见他推委再三,不悦道:“自当由刘推官顶上,署内事件繁多,但也不是离了谁就不可。”
苏晋稍一游移,当即跪地行了个请罪的大礼,仓促进了下去。不稍半晌,她便返来了,换了身洁净衣裳。
孙印德掐死杨知畏的心都有了,状元游街,众百姓争相竞看,当真有人肇事,混在百姓里头,哪能那么好抓?
他话未说完,马车前一都察院小吏抬手将车帘放下,把他与柳朝明隔出里外两个天下。
天涯已泛鱼肚白,刘义褚捧着盏热茶,打着呵欠歆羡道:“还是你好福分。”
柳朝明面无神采道:“你生来便会拽文?”
外头风雨交集,贰心心念念后生的安危,听了这话,就势道:“便命他出去发言。”
苏晋道:“如何?”
她松了口气,依张石山所言,将传胪的端方细心说了一遍,无一不当。
大理寺都察院两位堂官并头找上门来,她不敢怠慢,加上日前看过的贡士名册,内心猜到此次的仕子肇事并非面上看着那么简朴。
苏晋揣摩半晌,摸索着问:“大人的意义是拿这死囚做文章,当真有仕子肇事,杀一儆百?”
柳朝明却不置可否:“你看着办。”
小吏冲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一扬鞭,马车骨碌碌走了。
苏晋不言。
苏晋顿了一下,只好大些声气重新讲起。
刘义褚听了这话却为莫非:“下官常日里审个案,诉个状子倒还在行,何如举子出身,不熟谙传胪的端方,恐难当此任。”
方才柳朝明对苏晋严苛的态度,孙印德看在眼里。
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门外站着的人,已从刘义褚变作一身着藕色衣裳的女子。
孙印德又道:“若下官带衙差去巡查治安,京师衙门又由何人坐镇调剂?”
苏晋称是。
孙印德撩袍往地上一跪,道:“游街治安是由五城兵马司卖力,当真有人肇事,那下官岂不要跟批示使大人要人?下官戋戋一府丞,批示使如何肯将人交给下官?”
日出将明,风从天末吹来,西角矗立的碧竹仿佛染上一蓬清霜,女子原还在四下张望,循名誉来,看到苏晋,呆了半日才问:“是……苏公子?”
小吏朝孙印德一拱手,笑道:“孙大人,眼下天气已晚,大人若实在有话,不如他日上都察院与柳大人细说。”
少倾,苏晋站在退思堂门槛外,跟张石山柳朝明施礼。她淋了雨,唯恐将湿气带出来,并不进堂内。
只要将事件的本质化繁为简,才不至于变成大祸。
他堂堂府尹出亡都避到宫里头去了,还将这苦差事甩给他?想得美。
刘义褚郁郁道:“昨夜孙老贼点天兵天将,二更天便叫我们起家,跟他去城内各个点巡查,你是张大人点名留下镇场子的,唯独没吵了你。”
张石山原想让她去换过衣裳,但柳朝明自到衙署一向面色森然,张石山晓得他一贯看中守礼克己之人,怕再对苏晋宽宥,惹他不快,便开门见山对苏晋道:“你既是进士出身,想必熟知传胪大典的端方,你便从唱胪起,自游街毕,一一讲来。”
春闱至今,仕子聚众肇事共十五起。也曾有状子递到大理寺、都察院,状告春闱主考裘阁老秉公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