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淡白柳色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思卿顺手从妆台的捡妆内摸出火楣子递给他,萧绎点找了烟丝,才发觉本身扯得那半幅纸原是思卿所誊写的一幅行草,因此窘道:“抱愧,我方才觉得是废纸。”
思卿叹道:“我原觉得……沈大哥会低迷一阵子。没想到,他倒是没甚么反应。”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萧绎叹道:“画得不大像。”
两人走到庵前,却见地上有没有燃烧经卷的陈迹。萧绎四周看了看,却没看到旁人,内心不由起疑。他从腰封里摸出一枚锦袋,从锦袋内拿出钥匙,翻开了舒展的庵门。
萧绎道:“说的不错,就比如陶渊明,宦途不对劲退居南山,南山虽澹泊闲适,他也何尝不憾宦途不对劲。‘人生不快意,十居常八九。所谓更事者叹于后时哉’,羊公这句话,说的极是。”
思卿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一蹴而就,再想想。”
萧绎问思卿:“你读过慈溪冯有经的《雀儿庵》么?”
画中的宫装女子脸孔端和,身着大袖礼衣,头戴三龙二凤冠。画作固然略有退色,但画工精美,容像栩栩如生。
“我只是想起了浣画。她穿红色,是极美的。”
萧绎见思卿仍然拿着那篇词稿,因而道:“浣画突然此时,你兄长内心放不下。”
词风哀婉旖旎,近于花间一派。思卿沉默了一会儿,俄然对萧绎道:“这等颓废,非大丈夫该有。”
尘封的宝相下二人再无一语,只静肃立着。萧绎眼中终究从空寂里闪现出庞大神采,神采愈来愈深。
“我当知定藩除耗朝廷税,还节制督抚、凌辱有司、为害乡里。但是一旦撤藩,其必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定藩起反,其拥兵之众,便有兵火燎原之势。”
天涯玉钩斜路,普通消受,蔓草残阳。拼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墨客簿命宜将息,再休耽、怨粉愁香。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
思卿道:“都说了一个月了,出郭寻春春已阑,没兴趣。”
国朝祖制异姓不封王,但因为定南王在建国时立有奇功,被太祖天子例外裂土封王,拱卫南疆。然建国后定南王权势收缩,插手处所政务,干与税务,占有滇地冶厂,专利入己。别的,天下财产半耗于定南王麾下驻兵的饷银,定南王还滋扰朝廷官员普通升迁、阻断商路,拥兵自重。
思卿听他提及笔墨狱,不由得嘲笑:“陛下文韬武略都有了,我有甚么放心不放心的。”
萧绎先跨进庵内,思卿也跟了出去。
思卿道:“我在南时,几位伯伯曾说‘天下财产莫盛于东南,亦莫竭于东南’。转运粮草,费船夫脚力无数,只怕转运之费,已远超粮食本身。熙宁四年,江南米价每石至二十余两,民生艰巨,我影象犹新。撤藩有何不成?”
萧绎道:“倘若因撤藩而逼迫的藩王造反,外人又该如何看我?”
思卿道:“另有一语,欲速则不达。”
难过东栏二株雪,人生看得几腐败。
思卿沉默了好久好久,还是道:“我小时候在南边,官方有‘嘉(国公)靖(国公)嘉靖,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很多事,用情难以鉴定。”
思卿笑:“血气方刚,急于扬威立腕。”
萧绎久久没有接话,两人一起沿着山坳走进到了西山一处僻静的山谷,山间流水淙淙,秋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