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布是高月小时候在淮阴的小破庙中,荆天明亲手分给她的。当时高月曾养了两只鸭子,孵有几颗鸭蛋,一心一意只待得小鸭孵化,便要将那对成鸭双双宰了,好教小鸭子们也尝尝没有爹娘的滋味。她年纪小谨慎狠如此,还常常用心说与人知,就为了见到对方脸上的厌憎之情,如此自虐自慰,得觉得快,孰料荆天明听了以后竟无半点惊惧,只淡淡说道:「是呀,这么一来,小鸭子就也没有了爹娘,和你一样,你就不会感觉孤单了。」以后更亲手将母亲遗物一分为二,半块本身留着,半块交给了高月。
隔未几时,又有5、六人纷繁不支倒下,少数兵士们垂垂显得暴躁,便连那站在最火线的两名将领,也不由得皱起眉头。要晓得他们既身为将军,跟着秦国版图的扩大早已是交战连连,现在眼看只剩齐国一隅,已是领兵兼并天下的最后一战,孰料秦王径行歪径,和江湖之流交结,不但把百万精兵付与鬼谷统帅,就连他们二人都得听令於人。此中一人道子卤莽,虽是站着口不能言,却早已忍不住在胸中开骂:「这些江湖中人只会打斗,不会兵戈,更且传闻此主要带兵的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哪能有甚么本事?既要校阅点兵却又早退个大半日,大王此举真是差矣!」别的一个却细细想着:「时距战事已为不远,当此之时,统军之道应以鼓懦夫气为先,或蓄精养锐、或练习兵卒,如此白白耗伤兵士体力,消殆军气,的确胡来。据闻那女子貌美过人,莫不成大王色欲熏心,一时被谗言所惑吗?」
暑夏之夜,山林有风。眼不能及的草丛深处,唧唧呱呱的蛙鸣虫唱抢过了流水潺潺之声,倒显得这空谷中好不热烈。高月这会儿方将「杳冥掌」中的一招「惊梦灼灼」习练结束,单独一人跪在溪边洗帕抹脸,转头往洞口的方向望去,见乌断正面无神采的收理食器锅具,心中暗叹道:「算算在这山里头,每天与这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乌断作伴,不知不觉也有个把月了吧?整日里除却吃睡便是练功,再这么下去,我就算幸运命大没在草原上饿绝,没叫恶狼吃了,没让毒汤毒饭毒茶毒死,单是闷也快把我给闷死啦。」越想越是烦躁,拿动手中湿帕朝溪水蓦地一拍,那布帕再说水面上一击后随即弹起,啪地溅起大片水花,仿佛已小有内力,高月本身却浑然不知。倒是轰动了躲在草丛中的一对萤火虫,两个小光点晃闲逛悠的腾了起来,双双结伴在空中旋出一道又一道细细光圈,滑过水面,悄悄的隐逝在暗夜的溪流当中。
卫庄在一旁看到这里,心中暗赞此女办事果有将帅气势,便不再张望。回身掀起那帅帐外的紫纱门帘,径直入内,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卫庄一起上连换坐骑,彻夜不息的全速飞奔,终究在凌晨的微光中来到了黄河之畔。甫一上马,就见一个梢公头戴斗笠,用力将皮筏推落河中。那梢公跳上皮筏,摘下斗笠朝卫庄哈腰躬身请他上船。斗笠之下是一个天生的秃顶,秃顶之上鲜明又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黥纹。
卫庄不否定也不承认,淡淡回道:「不敢。倒是白女人在桂陵城中所布之局,真可谓神机奇谋,两名特工一在明,一在暗,既然柳兄的成分已在豪杰大会上被看破了,敌军必定松弛,那么真正的特工想必就更难被人发觉了。」
卫庄循名誉去,果见百名鬼谷人士正穿越万军而来,陆连续续在点将台下分立两旁。秋客柳带媚带着一张苦脸,单身晃在万军当中,竟如入无人之境般张狂。至高台另有丈许,柳带媚蓦地抽出九龙冥鞭,如龙窜海的朝高台右首扫去,底下秦兵还来不及看清那条长鞭是如何卷上了旗杆,柳带媚已稳稳的踏在点将台上,正愁眉苦脸的将鞭子抖绕回击,挂至腰间。卫庄悄悄点头,心想:「九龙冥鞭疾劲带柔,软中又兼得刚猛狠辣,公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