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豪族林立,案子一旦牵涉到他们,特别是高门士族,那是铁定查不下去的。
吴冷西眼中敏捷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感,只淡笑回话:“既作过往,现在只要两位兄长在,冷西不会再分开。”
“你已见着了。”
“伯渊,见字如面。”
似是满腔的委曲尽泄,桑榆一时只发楞吐着粗气,喃喃自语着:“我如果再去府衙,怕也被他们给打死,客岁建康发大水,大人曾说乌衣巷的至公子,是个会干实事的,是朝廷的福分,我不懂这个,现在,他死了,我能想着的,却只要这句了……”
“一别经年,去非拜见兄长。”成去非敛了方才那点笑意,作揖深深拜了下去。木涯笑了笑,一把扶住他:“伯渊……”
“你的差事办的如何了?”
“冷西愿跟随两位兄长。”吴冷西看着两人说道,忽对成去非微微一笑:“至公子说廷尉署空着要职?我了无根底,朝臣们会不会非议您?”
明显像是在抱怨,可却莫名带了哭腔,她兀自幽幽感喟,面上非常忧愁, 眼眶里真的有了泪花,看她神情不对,成去非跃上马来, 抱肩打量着她:
成去非便不再相问,几人说了数个时候的话,仿佛不过故交平常小聚,并无多少希奇处。赵器在一侧立着,心机一时在面前,一时在会稽,亦生光阴流水空逝去之慨,目光便又落到了成去非身上。
“闵大人!小民替闵大人伸冤!”她见成去非问起话来,急着辩论,声音不觉又大了几分,成去非听得聒噪,道:“你这不是伐鼓喊冤,省些力量。”
“稍后,我会遣人送你去廷尉署。”成去非像是想起了甚么,“几年前,你曾长久致仕,也是在做刑狱之事,缘何突然去官,就此隐居山野?”
等事了拜别出门,成去非便叮咛赵器:“把慎重找来。”
仿佛高山起惊雷,成去非不由心头一怔,此事他竟毫不知情!赵器闻言也满腹惊奇,不由悄悄看了成去非一眼。
断续说了这半日,成去非大略听出些端倪,如有所思瞧着她:“你如何有掌控那闵大人就是抱屈而死?”
小女人一听这称呼,立即警悟,脑中转了几圈,踌躇问赵器:“他真的是乌衣巷成去非?”
“子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成去非淡淡一笑,目光在他身上微微打了一转,一提步上了台阶,里头木涯已闻声声响,缓缓抬起了目光。
成去非回到书房翻开书牍的顷刻,映入视线的这第一句,不由让他肩头一颤,仿佛那纸张仍留温度,不由抚过上头熟谙的笔迹,眼目虽还是冷的,心却滚烫,渐渐把信收好,叮咛赵器说:
安静的腔调下,是肃杀的寒意,外头春光盎然,吴冷西却觉面前已漫上了一层秋霜。
两人对视一番,统统尽在不言中,好半晌,成去非才看向吴冷西:“子炽,你来得恰好,廷尉署还空着要职,眼下就有案子,你能不能查?”
说着就要折身上马,小女人见他要走,“忽通”一声便扑到他脚下,紧紧抱住不放手:“我就是来找您的!这件事非您不成!您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