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隆年近四十, 这羽林卫将军的官职是在田保被措置后得来的。
不过他这般说,也无可抉剔。
京兆尹顿感天降巨石,躬身领旨。
公然,韩蛰神采更加阴沉,皱眉道:“柴将军没抓错人?”
“那副画像后另有一张――画的是我。”
他当初从樊衡那边得知范自鸿反对令容的事便愤怒非常,只是千里相隔未能发作。昨晚令容委曲抱怨,说她躲藏数月不敢出门,更是叫他气闷自责。诸般情感交杂,满腔肝火尽数化为微弱力道,以铁拳砸向范自鸿,那双阴霾沉冷的眼底,竟自出现血丝。
……
更何况,贵妃还在宫里怀着龙种,深得天子宠嬖。
柴隆游移了下,倒没自遮弊端,“卖力保护宏恩寺的羽林郎将范自鸿曾到后山巡查。”
范自鸿武将出身,见惯刀枪暗箭,这动静天然瞒不过他耳朵,迅捷回身,握住暗器。
永昌帝当即点头,“那就由京兆尹来办,羽林卫从旁帮手。”
永昌帝点头拥戴,“巡查禁防,确切是羽林卫职责地点。”
“你?”范自鸿将他核阅半晌,脸上也添了肝火,“我二弟是死在你手中?”
韩蛰神采冷凝,没半点颠簸,顺手解下腰间重刀扔在一旁,沉声道:“你先前滋扰内人,是为那副画像?”
“锦衣司审理的皆是朝廷要案,无需为范将军发兵动众。”韩蛰看都没看他,目光掠过,扫了眼背后同僚,“这案子,理应交京兆衙门审理。”
咄咄逼人,分毫不让。
范自鸿疆场出身,打磨得脾气硬气,见惯刀剑伤口,本有害怕,但眼睛毕竟毫无防护,眼睁睁看着双指如剑锋袭来,本能差遣之下,焉能不惧?
范自鸿急剧喘气却呼吸艰巨,嘴角溢出污血,近乎赤红的眼睛里尽是凶恶气愤的光芒,咬牙不语,狠狠瞪着韩蛰,涓滴不露伏输之态。
夏季肃杀,宏恩寺庙门外除了苍松老柏尚带些茶青的光彩,别处尽数枯黄残落。山道两侧羽林卫侍立,旗号飞舞,百官朱色官服烘托下,韩蛰那身冰冷的乌黑细甲格外显眼。冷硬表面、悍厉神情,确切带几分传闻中的凶煞之感,乃至那目光都锋锐慑人。
韩蛰端倪冷凝,脸藏肝火,将范自鸿盯了半晌,看向永昌帝。
法会上有人反叛行凶, 在羽林卫眼皮下劫走朝廷册封的三品诰命, 他责无旁贷。
京兆衙门有捕快,也有讼师刑狱,倒是能两端兼顾。且挟制又不像杀人,令容品级虽高,也不过是个诰命夫人,若非事关功绩卓著的韩家,哪还能在天子百官跟前这般对峙商讨。
永昌帝感觉头疼。
范自鸿节节败退,虽有浑身刁悍的工夫,拳头落在韩蛰的细甲上,那位也纹丝不动。
范自鸿被那句监守自盗说得难堪,闻言嘲笑,“听闻韩大人道情酷烈,锦衣司手腕狠厉,是筹算酷刑逼供让我招认?”
随驾在侧的范自鸿闻言抬眉,看向韩蛰。
遂向前一步,朝永昌帝拱手施礼,转而看向韩蛰,“昨日得知韩少夫人被劫走, 羽林卫派人清查, 承蒙韩夫人互助,在后山查得可疑踪迹,已临时看押起来。只是尚未问出少夫人的下落, 请韩大人脱期几日,羽林卫必当尽力清查。”
韩蛰也未再多说,沉着脸退开。
韩蛰双指如刀,邻近他眼窝时突然微抬,重重落在他眉峰。
他愣了下,回过身就见韩蛰大步走来,盔甲俱全,腰悬弯刀。
锦衣司追捕要犯,讲究的便是攻其缺点,又准又狠地一举拿下,羽林卫的甲胄华而不实,韩蛰一眼扫畴昔,便知那里有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