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身材还得按端方施礼,明显是范香成心挑衅,料定令容不敢行蹲身膜拜的大礼,要在众目睽睽下告饶告罪,她好借机斥责几句,摆个架子。
若她也能搬畴昔,倒恰好避开范家姐妹的锋芒,过得平静些。
宫人将太子交在她手里,恭敬退了出去。
韩蛰垂首,瞧着杨氏和令容,“在外等了半年,如何还不出来?”
太子已有三日没见母后, 虽有成群的宫人哄着, 眼睛却哭得红肿,不见先前猎奇打量的天真之态,只趴在章斐腿上, 将脑袋埋在她怀里。
章斐牵着那只小手,目光仿佛也温和了些。
令容唇角动了动,觑着韩蛰,声音颇低,“夫君这两天繁忙,竟然没去锦衣司吗?还觉得皇后的丧事,夫君懒很多去露面。”
杨氏并不想经常入宫平白惹费事,但瞧着那不幸的孩子,毕竟狠不下心肠,沉吟半晌,才道:“命妇经常入宫,不太合端方。后宫的事,臣妇也不敢插手。太子既已有了少师少傅,不如就请皇上降旨,太子移居东宫。章大人再挑个靠得住的太子詹事保举给皇上,能妥当写。”
中间有熟悉的,看得出韩家现在的权势,也过来施礼,帮令容讨情。
杨氏点头,“这事我也传闻了。”
见韩蛰充耳未闻,脂粉之上面色乌青,双手紧握在袖中。
隆冬暑热,马车虽停在护城河边的柳树荫凉下,里头仍有点闷热。
眸光交叉,他的声音降落而含混。
令容还是筹办施礼的姿势,沉着得很――哪怕范贵妃当真要逼迫施礼,她装个头晕不适,按现在宫廷里的情势,这姐妹俩还真难拿她如何。
章斐黯然垂眸,“真是好福分。”
不远处,章斐牵着太子的手站在殿宇拐角,目光超出范贵妃气愤的脸,落在那双并肩拜别的背影上。众目睽睽之下,韩蛰的手豪不收敛地护在令容肩头――他明显是硬气而傲然的,哪怕范家姐妹在永昌帝跟前告状也无妨,即便雷霆大怒、危刀悬颈,他都能庇护他的家人。
范贵妃眼底的得色在瞧见令容时突然收敛。
目光挪向中间,见令容孕肚愈发明显,内心不舒畅,却碍着杨氏,客气道:“少夫人将近生了吧?”
韩蛰就势揽着她肩膀靠在怀里,端倪端肃,“去找太子。”
皇宫外,令容被扶着坐进马车后,杨氏自去她的车上,韩蛰躬身钻入车厢。
阿谁被韩蛰庇护的女人,她很恋慕。
――自甄皇后殡天后,永昌帝便按甄皇后的意义, 将太子送到了章斐跟前。章斐当然恨永昌帝,倒是没迁怒孩子,迟早照看伴随,太子对她已不陌生了。
令容委曲巴巴的,“谁让她是皇妃呢。不过――夫君怎会俄然过来?”
令容取了团扇,玉骨触手微凉,缓缓扇着。
贵妃的品级仅次于皇后,哪怕是范香这个嫔位,也比令容三品诰命的位置高些。令容看得开,声音也是端方恭敬的,却没开口告罪求开恩,只将手里的绣帕递给中间特地带出去的飞凤,为显持重,还特地理了理衣裳,摆出一副要行大礼的架式。
“是臣妇忽视了,贵妃娘娘包涵。”
“前晌在锦衣司。”韩蛰岿然端坐,责备她,“范贵妃挑衅,你还真筹算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