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衡自熟谙韩蛰,便知他做事沉着沉稳,哪怕刀剑加身,也能面不改色,言谈如常,像是冬眠的猛虎,即便缚停止脚,也能泰然处之,乘机反攻伤人。哪怕部属渎职不力,几句斥责后,多是提点错处,还没像本日如许骂过人。
“别怕,别怕,没事了。”他降落的声音惊魂不决,像是安抚令容,像是安抚本身。
平阳岭在秭归县城向南二十里处,山岳峻峭险要,紧邻官道。
令容却已看清了那魁伟熟谙的身影。
山风吼怒,马蹄劲疾,韩蛰左手出剑凶恶,欺身上前时,不顾流派大开的凶恶,右臂稳稳将令容抱住。旋即右脚猛蹬长孙敬的马头,借力斜飞出去,将令容护在怀中,跃向侧旁,左脚靴底利刃弹出,化开长孙敬的守势。
若令容还在都城相府,长孙敬必然不敢动她,但她在金州傅家,以长孙敬的凶暴本性,擒了她千里南下,恰好拿韩家少夫人向陆秉坤表白忠心,而后在岭南幕府谋取官职,卷土重来。
令容的心跳亦跟着马速越来越快。
不过韩蛰亲至,救人的事就稳妥了很多。
令容知他所想,便道:“樊衡被我引开扑空,怕早已回京了。这些人毫不会信我的身份。”
遂将桌上油纸包着的糕点递畴昔。
自家老婆多么娇气矜贵, 韩蛰再清楚不过。
他自知有错,却也看得出,韩蛰奔驰赶来,必然没用早午餐。
直到樊衡将近几日的事都说了,韩蛰才怒声斥责,将樊衡狠狠骂了一通。
他一跑,锦衣司那几人亦小跑来追,垂垂的呼朋引伴,竟又招来数人。
这回栽在长孙敬手里,被斥责也只能认了,等办完事回京领罚。
韩蛰遂命樊衡暗中跟踪,他按着长孙敬赶路的日子推算,约在秭归相见。
狭路相逢,倘若相遇被认出,不免比武,一旦闹出动静,毕竟费事。
――当然,他没提令容被挟持的事。
他本就灵敏,加上做贼心虚,当即猜出那些人拿的是缉拿他的文书。
“有救回人,还想用饭?”韩蛰冷着脸,心境欠佳,语气不善。
游移了下,樊衡还是劝道:“大人,吃点东西再去吧?长孙敬带着少夫人走得慢,一个时候后才气到平阳岭四周。”
樊衡摸了摸鬓角,“打斗总得攒着力量不是。”
“山路难走,怎及官道便当。”长孙敬拨转马头看向官道,就见那几位锦衣司的人正驻马围在一处,朝着这边指指导点,手里捏着东西,像极了画有人像的海捕文书。那群人看了半晌,都拨马返回,像是要往这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