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起鹘落,网便撕出裂口,严漠飞身便向外冲去,但是仇敌尚未全歼,他便失了兵器,就算身法再快,也落入败局,身后钢叉怒啸,扇骨掀澜,他连头都未回,伸手一扯,肩头咬紧的骨爪就捏着了手中,鲜血打湿了乌衣,感化了玉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他手上悄悄一挥,骨链飞将出去。
一杖挥出!咔啪一声,杖身碎成了两段,蚺婆右臂中剑,惨嚎出声:“墨客!墨客!”
但是留下性命,却并非不能伤人。廖人熊手里那柄三棱钢叉舞得愈发刚猛,招招都向严漠背心击去。鹤翁掌中骨链吼怒,像一条活蟒,舒展严漠下盘。妖书内行中的桃花扇却使出短打工夫,分毫不离严漠面孔颈间。
那本该是钻心之痛,但是沈雁却感受不到了,他只是微微一愣,这是蚺婆身上的母蛊吗?蚺婆都死了,这蛊儿还想偷生?可惜,它选错了仆人……浑沌脑海溢出点诡异欢愉,荡子扯了扯嘴角,却未能扯出一个像样的笑容。
这句嘲弄让蚺婆目眦欲裂,再也不看玉衡那群猪狗不如的败类,她跌跌撞撞向后逃去。断了一臂,身中两剑,破钞阳寿激起体内凶蛊,蚺婆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但是她仍能迈得动法度,狼狈而逃。
除了硬抗,还能如何?蚺婆大吼一声,挥起手中木杖,存亡攸关,她不得不撑起残躯,奋力相搏。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剑中杖身。蚺婆竟然挡下了这惊天一击、夺命杀招。是荡子体弱,扛不住蛊力?但是未及细想,一阵如丝脆裂在耳畔响起,坚如顽石的木杖开裂了,如同炙热顽石赶上了冰寒重锤,那木纹“啵”的一声绽放,迸出万道裂缝。
蚺婆不逃了,转过那涨到斗大的头颅,外凸的眸子中净是猖獗之意,她余下的那只手捏住了只剩半条的木杖,嘶声喊道:“你还能杀我?还想杀我?沈雁,任脉逆行的滋味可好!”
存亡之搏到了现下,已经近乎闹剧,比拼的不再是技艺身法,而是谁能耗住最后一口真气。三剑一剑弱过一剑,蚺婆晓得沈雁即将油尽灯枯,只要能拖到子蛊逆行,她就有了六成胜算。而沈雁也清楚明白,子蛊癫狂,母蛊也一定安然,重伤行功,蚺婆能撑的也不过是盏茶工夫,现在失了兵器,只要能追上她,必妙手刃。
荡子眼眸一颤,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蚺婆就要死了,除却一口入气,再无其他气味。他也将近死了,停在会阴处的子蛊不再左突右冲,只是哀哀震颤,像是死前最后的哀鸣。落入余晖如烟如霞,远处青山婀娜多姿,这江山如此之美,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一层阴霾笼上了眸子,沈雁的眼皮悄悄一颤,像是再也撑不住眼睑,面前蚺婆那张狰狞丑脸却也俄然颤了颤,如同熟透了的果子,她额心处的那枚红痕俄然炸开,一只小号秋蝉般的虫子钻了出来,双翅一阵,直直射入沈雁皮开肉绽的胸腔,钻了出来。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妖墨客分神对答时,手中折扇正点向严漠肩头,底子不成能回扇禁止,他反应也算不慢,腰间一折,一个铁板桥使将出来,剑尖擦着鼻梁飞了出去,谁知方才躲过一击,另一声脆响紧接响起,鹤翁手中骨链缠上了严漠左臂,钨金鬼爪正中肩胛,殷红血液迸出尺余,但是他面上忧色未现,胸口便是一凉,颀长竹枝款式的剑柄已穿胸而过。
苗疆女子多么高傲,蚺婆平生从未向人求救,但是此时现在,对着这面带笑容的阎罗煞星,她终究怕了、惧了,惨叫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