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气愤的昂天痛骂一声,刚想接茬骂又是一滞,余光中的气象,仿佛不太对劲。
“…大贤能师在上,官军召寸发魔来此,莫非要破我承平道?”
范阳城正中城楼之上,一杆“汉”字大旗,风中猎猎昭昭。
“…快,快让邓副渠帅兴法灭魔。”
天空敏捷变黑,湿气越来越重,不知何时构成的乌云,似被无形之力扯动,越聚越厚,翻滚着压向下界。
“彼苍已死,黄天当立。”
“邓帅,官军有会兴法的,召了个妖怪下来。”
“一物降一物,也能够是妇人秽物。”
“…有刀何必起法,你去砍死它。”
沙地上正奔行的暴民,中箭者纷倒哀嚎,几个抬着麻绳云梯的承平教徒方一扑地,云梯尚未触地,就被身先人接着扛起,一声不吭的持续向前。
睁目再看,漫天冰雹之下,大地之上蓦地多出了一道人影,正迎着漫天风雷,仰天长啸,仿若魔神降世。
承平道徒皆头戴黄巾,赤脚草履多有,衣服却五花八门。衣衫褴褛的补丁破麻衫,宽袍大袖的直裾深袍,阳光下光彩素净的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这一看就是文明人啊。
“…此人不似官军!”
脸朝左转,一群原地僵住的非丧尸生物,一个个神采干枯,浑身的花花绿绿,正拎刀端枪的盯着他,个个神采不善,一双双猩红的眼神,很有些择人而噬的意味。
坠在队后,一个个推着独轮车的妇孺老弱,见机纷繁闷头推车急出,一边捡拾插在地上的箭矢断箭簇,一边把中箭的伤号朝小推车上抬。
为了破承平道的妖术,薛通让人汇集了城内妇人的秽物,满城黑狗逮住就放血,又剁了十六头黑驴的驴蹄子,连黑驴肠子都取出来了,专破那邪人妖法放肆,正要送到城上。
一尊尊满水的大翁,靠着东倒西歪的装箭木箱笼,中间就是刚从库房腾出来的防箭牛皮。一袋袋石灰,散落四方。
顿时端坐的一个圆脸娃娃,提马至阵前,手中长枪一抖,小眼神忿忿的盯着摆荡的前阵,大怒,“还想不想吃豆包了?如何停下了?”
说着,昂首间又是一愣,“咦?小朋友,这么小的家眷都参与火并了?”
“啊!”
独轮小推车两旁,激流错身不断,声嘶力竭的猖獗号令连成一线,黄巾军前赴后继,蝗虫一样朝范阳城墙扑去,蚁覆攀城。
“风,大风!”
黄鬃顿时的圆脸娃娃,目光转向了一瘸一拐跑过来的短毛妖怪,小眼神尽是猜疑,“这妖屁股清楚中了一箭。”
“妖法短长?”
被大贤能师的神通鼓励了的承平道徒,信的就是神通妖法。不怕官军火械精美,就怕会神通妖法的。
一想到择人而噬,李轩就咽了口吐沫,唇角一掀,挤出来一抹比哭还丢脸的笑容,硬着头皮对非丧尸生物们点点头,以示友爱:“一家人,一家人,我红领巾来的。”
“蛾贼势炽,金汁预备!”
面对天使投诚,劈面黄巾军一片混乱。
墙亘垛口后的范阳县令薛通,星眉朗目,面如冠玉,头戴进贤冠,身穿襜褕衣,手抚腰绶,面对数千贼兵,耸然傲立墙头,山羊胡飘飘。
承平道起势,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俱反,天下震惊。
或是扬尘上升稠浊了水气,天气很快阴了下来,周遭氛围先是一凉,继而豆大的冰雹,漫天而下。
县守尉见蛾贼已至城下,抬手拦住了正要在金汁中沾箭头的乡弓手们,号令起锅,筹办倒热粪,金汁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