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知他是怕我为他难过,这才在临了之际故作轻巧地说着调皮话,以此减缓我心中的惭愧。
我等得心急,顺手夺过宫娥手中的托盘,并以托盘挡着大半张脸,朝着他们二人走去。
天晓得我有多想扑入他怀中,同他诉说着这段时候的相思之苦。可惜,在我决定嫁给祁汜之前,就已经落空了同容忌靠近的资格。
肉肉揪着容忌的前襟,袖中顿生一股邪风,对着容忌命门处一掌挥下。
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祁汜终究突破了沉默,率先开了口。
他一脚揣至肉肉心口,以血肉之躯为容忌挡下了致命一掌。
“歌儿!”容忌全然不顾朝他侵袭而去的肉肉,强撑起本身毫无知觉的双腿,诡计向我走来。
我顿失重心,重重地朝冰冷的空中摔去,下巴被地上的碎石磕得血肉恍惚。
“围场风景霁霁,歌儿情愿来看看吗?朕亲手在围场内给你建了间小屋,屋外芳草萋萋,鸢尾花铺陈十里。来陪朕最后一程,好么?”
“朕也想将她监禁在身边,永永久远。可惜,她留在朕的身边,没有一天是欢愉的。”祁汜低声呢喃着,急转直下的降落情感化作两道血泪,寂静无声地从他眼眶中流淌而出。
我浑浑噩噩地回了寝宫,拆开了祁汜不日前留下的休书。
祁汜大抵是怕容忌不信,遂挽起袖口,暴露腕上尚未褪去的刀疤,同容忌说道,“从始至终,朕都没有超越雷池半步。喜帕上的血是朕的,你大可放心。”
容忌微微点头,神采稍显寥落,“好好待她。”
容忌抬眸望向一脸开阔的祁汜,肥胖的脸颊紧紧绷着。
肉肉拾捡着地上脏污不堪的舌头,往本身嘴里塞去,旋即磕磕巴巴地说道,“祁王饶命!阿修忙于政事抽不开身,遂命我入梦暗中庇护且舞女人。”
传闻,他的尸首并未被水池中的游鱼所食,而是被池中疯疯颠癫的天弋吃得一干二净。
我原不想走,深怕祁汜再度难堪容忌,正筹算开口替容忌说话,但见祁汜态度果断,我亦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先行拜别。
千万没推测,本来规端方矩地伸直在一隅的肉肉,竟朝着软轿里头的容忌扑去。
“为何?”
“多谢容亲王挂怀,我很好。”我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祁汜刀锋般冷酷的眼眸横扫了一眼蜷曲着身子,卧于地上哀伤连连的肉肉,暴喝道,“你好大的胆量!”
他瘦得不成模样的脸上挂着含笑,再无之前那般绝色风华。他紧拧的眉头将满心忧愁拧作一团,仿若一把利刃,直戳我心口,痛得我有口难言。
“他还没返来么?”容忌沉吟半晌,又缓缓开口。
祁汜语音一落,肉**被拖了下去。
但正因为如此,我却更加没法放心。
祁汜骑乘着汗血宝马,从丈高的城墙上奔腾而来。
“罢了,一场情劫罢了!”祁汜叹了口气,衰颓地说道,“从始至终,朕只想要一个公允合作的机遇。但当朕如愿以偿,将她迎娶进门之际,朕乃至不敢同她拜堂,深怕今后她忆起旧事,会恨朕。朕亦不敢碰她,怕你会对她心生间隙,怕她从今而后没法安然面对你。”
现在,我却觉欠他太多。
思及此,我这才稍稍放下了心,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
“朕看你是蓄谋已久!”
说来也是奇特,他们二人已然对峙了一盏茶的工夫,但谁都未曾开口,只定定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不!”
还没走出一步,他亦跌落在地,转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