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老翁这才喟然道:“老婆子,看来该我们活动活动筋骨了,打发掉那些尾随而来的鼠辈,方公子心神失守,面前最好不要见到血腥,以免心性有变。”
方白衣神采已有平复,小不幸打水奉侍其洗漱净面,号召众街坊乡邻到正堂落座。
方白衣谢过众街坊对颜府厚爱,沉吟半晌,终是问起当年祸事。颜洪禁不住泪眼昏沉,衣袖抹拭,断断续续讲起颜府惨事。
偶然中瞥见颜洪嘴唇嚅动,似是有话要说,方白衣浓眉微蹙,奇道:“颜伯,另有甚么事吗?”
众顽童在后山嘻闹,不觉间已是傍晚,却鄙人山路上,蓦地窜出一只丈余高的棕熊,血口獠牙,直往铁笙等人扑去。
厚重院门敞开,自内里走出一个胖妇人。
方白衣认出白发老翁,仓猝抢步上前,将其扶住。来者恰是颜洪,曾是颜府门房,偌大的颜府现在只剩下他孤苦怜仃,却也是年逾古稀,沧桑暮年。如果方白衣晚归几年,只怕也是无缘得见。
“小少爷,方哥儿在哪儿?在哪儿?”
方白衣见到外祖父母灵位,念其音容笑容,跪地以膝前行,直至灵前,抚案痛哭不已。世人闻之,无不落泪,却也只能任其宣泄。
颤颤声中,府里奔出一个白发老翁,已是泪流满面,浑身颤抖,踉踉跄跄,若不是有人搀扶,怕是不知要摔多少跟头。
更夫昏死畴昔之前,见到黑衣人掠出颜府,挟带床单包裹人影,秀发披垂,刹时消逝在茫茫夜色。过后盘点府中遇害人数,这才晓得方白衣生母,颜家大蜜斯被凶手掳去,至此存亡不知。
街坊乡邻无不是点头感喟,胖婶抹了把眼泪,可惜道:“唉,思念成疾,终是没有熬过来,前些大哥两口前后病故了。”
听到方白衣问及,众街坊乡邻无不惊奇,胖婶已是恨恨隧道:“阿谁小崽子如何能够回得来,恐怕早已经投胎多年了,若不是那几个小崽子混闹,又怎会累及方哥儿你失落多年,合该他们葬身熊腹。”
“颜伯!”
却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触景生情,不免心中感慨,潸然泪下。
傅香凝带着小不幸和输不起,亦是为颜乐施佳耦上香。单是得蒙当今圣上御赐金匾,就受得起她凝香公主膜拜,何况进得颜府,亦有拜见长辈之意。
闻讯赶来的街坊邻居,无不是惊诧怔住,相互相视难以置信,眉头皱起,眸光在方白衣脸上梭巡。眉宇之间,模糊能够看出几分儿时模样,终究确信,真是颜大善人府上的小少爷方哥儿。
只是方白衣却杳无踪迹,遍寻不得,皆觉得遭受不测,为棕熊拖去。颜府高低愁云暗澹,颜大善人更是一病不起,几乎放手西去,铁匠大叔和胖婶等人深感自责,怒将铁笙小莫等顽童绑了,扔进后山,为方白衣偿命。
方白衣泪眼昏黄,却已认出胖妇人,童年玩伴小莫的母亲,悲戚出声,道:“胖婶?是我,我返来了。”
相伴方白衣身边,倾国倾城之貌,国色天香之姿,早已引得众街坊谛视,只是先前神情冲动,凄婉悲切,泪眼昏黄,这才得空顾及。现在见到傅香凝行大礼敬香,无不侧目,暗自群情不休,皆觉得是颜府少夫人。
冲进府中倒是见到尸横各处,血迹斑斑,颜乐施佳耦身首异处,主子丫环尽数毙命。震惊之余,在赶来救火的街坊乡邻帮忙下,将颜乐施佳耦等人尸身抢出。偌大的颜府倒是断送火海,楼阁倾圮,狼籍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