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气着山萌秀色,微风沾水弄微澜。
越国府红拂侍儿张出尘,叩首上禀:妾以蒲柳贱质,得傍华桐,虽不及金屋阿娇,亦可作玉盘小秀。有何不满,遽起离心?妾缘幼受许君之术,暂施慧眼,聊识豪杰,所谓弱草附兰,嫩萝依竹罢了,敢为张耳之妻,庸奴其夫哉!临去朗然,不学后代淫奔之态。谨禀。
越公到明日,因不见张美人进内来服侍,即差人检察。来答复道:“房门封闭,人影俱无。”越公猛省道:“我失检点,此女必归李靖矣!”叫人开了房门,室中服饰金饰,纤毫不动,开载明白,同一禀帖留于案上,取来呈上。上写道:
侠士不矜功,仁人岂昧德。置璧感负羁,范金酬少伯。恩深自合肝胆镂,肯同世俗心悠悠。君不见报德祠宇揭天起,报德酬恩类如此。
越公看罢,心中了然。又晓得李靖也是个豪杰,戒谕下人不准声扬,把这事儿丢开不题。但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今再说张美人,得了官吏答复明白,进内自思道:“我张出尘在府中,阅人多矣,未有如此子之少年漂亮者,真人杰也。他日功名,断不在越公之下。刚才听他言语,已知他未有家室。想我在此奉侍,终非结局;若舍此人,而欲留意再访,天下更无其人。若此人不是我张出尘为配,恐彼毕生亦难定偶。趁此彻夜,非我该班,又兼府中演戏开宴之时,我擅自到他寓所一会。岂不是好?”主张已定,把室中箱笼封闭,开一细帐。又写一个禀帖,押在案上。又恐街上巡兵劝止,转到内院去,把兵符窃了。改装做后堂官儿,提着一个灯笼,便大模大样,走出府门。未有里许,见三四个巡兵问道:“爷是往里去的?”张氏道:“我是越府太老爷,有紧急公干,差往兵马司去的。你们问我则甚?”那巡兵道:“小的问一声儿何碍?”说罢,大师鸣锣击梆的去了。
倏忽数日,又是新年,接连灯节附近。叔宝与伯当商讨道:“来日向晚,就是正月十四,进长安还要清算表章礼品,十五日绝早进礼。”伯当道:“也只是明日早行就罢了。”叔宝凌晨叮咛健步,清算鞍马进城。柴嗣昌晓得他有公事,不好禁止;只是太原的回书不到,心内迟疑,暗想:“叔宝进长安,赍过了寿礼,独自归去了,决不肯重到寺中来;倘岳父有回书来请,此人去了,我前书岂不谬报?今我陪他进长安去看看灯,也就完了他的公事,邀回寺来,好候我的岳父的回书。”嗣昌对叔宝道:“小生也要回长安看灯,陪恩公一行何如?”叔宝因搭班有些不铛铛,也要借他势头进长安去,连声道好。嗣昌便叮咛部下清算鞍马,着众将督工修寺。命随身二人,带了包匣,多带些银钱,伴随秦爷进京送礼。饭后起家,共是五俦漂亮、七骑马、两名背包健步,从者二十二人,离永福寺进长安。叔宝等从到寺至今,才过半月,路上风景,又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