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表里仆侍一拥而上,搀扶安抚。她挤开数人,连声呼唤:“别拦着!”
四肢更加冰冷,灵魂仿佛硬生生被抽离。
宋鸣珂尽力展开双目,却捕获不到一丝亮光,仿佛人间万物皆失了形色。
广池碧绿如翠玉,更显岸边石亭如珠落玉盘。
她堕入疑虑,浑然未觉残虐暴风扬起衣裙,彰显窈窕身姿;更没认识到,即便风霜满脸,青丝混乱,沙土沾衣,她的独绝容姿和高华气度却未减半分。
莫非……她做了个庞大之极的梦?
她未及细想,拔下银簪子,猛力刺在其手背伤疤上!
深吸了口气,她满嘴胡言,态度安然:“陛下,此为徐少师安插的题目――作为储君,如何为陛下分忧。臣生性痴顽,翻看《御集》、《三朝宝训》等书册,仍想不透辟。本日大儒远道而来,若就教平常疑问,未免太不尊敬老先生,一时髦起,多问了几句。”
晏晏?多久没人唤过她的奶名了?谁?是性子爽快的大表哥?是温文尔雅的二表哥?
本来让贴身宫女装病滞留,等大队人马拜别, 赶赴蓟关告诉表姨父霍将军策应, 不料和亲步队俄然窜改线路, 她迫不得已, 偷偷带亲信逃窜。
两名宫女互望一眼,奇道:“公主睡胡涂了吧?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啊!此为定远侯府大蜜斯的寝居。”
除非光阴重来。
“长公主走错道了?”山坳处蓦地传来一阴恻恻的沉嗓。
还好!不是溺毙!
她呼吸呆滞,心跳骤停。
宋鸣珂抬眼望向崖顶,有一矗立身影,正与黑衣男人持剑相斗,招招冒死。
宋鸣珂坐起家,惊奇不定,大口喘气,瞥见妆台镜面映照出一张稚气的容颜。
她嘴唇翕动,张嘴欲答,面前突然一黑。
“抱愧,我……来晚了!”
……
“整整七年!……终究、终究见到你了!”
“轻点!莫吵醒了公主!”数尺外低呼声起。
茫然睁目,入眼是满室精美家具,仿佛是女子内室,她冲口问道:“表哥?”
乍然见到一清秀的瓜子脸,宋鸣珂欣喜若狂――和亲步队到达边疆,贴身宫女剪兰假扮她留在驿馆,好让她脱身……事发后,本觉得保不住这丫头……
宋鸣珂盗汗直冒,腿脚发软,几乎颠仆在地。
“都是你!一惊一乍,害公主磕到头!咱俩起码得罚跪一宿!”
“感谢你……在她活着时,保护过她。”
“公主?”二人猜疑相询。
即便梦里的生离死别,将不复存在。
落入蒙面男人手里,生不如死,何不一了百了?
亭外候着一众仆侍,而亭内那身量纤细的小少年,漂亮端倪与她八分类似,外加两分豪气,恰是她的孪生兄长宋显琛。
刀光剑影层层叠叠,纵横闪戮,敞亮灿丽,将边塞秋色分裂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