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又伸手去摸他的脸。
“见到了。”他说。
头很沉,但很舒畅,我仿佛已经好久没有睡得如许安稳,想再多睡一会,却总感受有人在跟我说话,另有人在摸我的头发。
“他正与秦王会晤。”
我讶然。
见得这般机会,这边亦鼓声高文。阵中令旗变更,明光道和东平国将战线推动,未几,与错愕四散的溃兵撞在一处,厮杀起来。
“恰是。”公子道,“我领一万北军和两万辽东兵为前锋,秦王坐镇后军。破关以后,他也到了荥阳。”
“你……”我望着公子,睁大眼睛,有些不成置信,声音发涩,“……我在做梦?”
“曹叔安在?”我问。
他服侍起人来颇是细心,那粥有些烫,他舀了舀,悄悄吹凉了,才送到我的嘴边。
未几,有甚么递到了我的唇边,温水淌入口中,我咽了几口,只觉浑身温馨。
他没说为何要速战持久,我倒是晓得。
我动了动,展开眼睛,只觉光照刺目,又闭了归去。喉咙里干得很,我张了张口,忽而听有人问:“……想喝水么?”
“你怎不去会晤?”我又道,“你是攻打成皋关首功,又是朝廷的侍中,那般大事少不得你。”
“你是堂堂侍中,为何要替秦王做前锋。”我说,“如有了闪失,何人来担负?”
两甲士多势众,夹攻之下,已经全然称不上对阵。敌军腹背受敌,早已偶然恋战,一触即溃,或奔逃或投降,瞬息崩溃。疆场的情势很快明朗。濮阳王在成皋关中战死,沛王在阵前投降,只要汝南王乔装改扮成军士,被亲随护送着,往豫州逃去了。
只见他仿佛方才从顿时下来,满面焦心,将我细心检察:“你感觉如何?伤了么?”
曹叔因为当年受太重伤之故,一向跟祖父学医,在跌打伤上很有些成就。他说无事,那便无事,我放下心来。
“不过是会晤罢了,圣上那边另有使者列席。”公子道,“不去也罢。”
“好些了么?”那声音问道。
说着,他又将汤勺里的粥吹了吹,喂到我嘴边。
心头一个激灵,我本能地弓起家,企图借力将那人垫在身下。无法还是稍迟了一步,落地时,我虽未曾被他压住,但身材还是重重摔在地上,一阵疼痛。
这确切是大变之兆,吕稷大喜,马上令人朝曹麟和薛尚所率的后军发令,变阵应对。
“医官和曹先生都来给你看过,说你是劳累过分,摔下时恰好头磕了一下,便晕了畴昔。”公子说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曹先生特地给你检察了伤势,说你无大碍,本日就会醒来,果不其然。”
他总说晓得了,到头来还是这般逞能。
我的心蹦了一下,认识倏而复苏,眯着眼睛展开。
早在当年的遮胡关大战以后,我就当真地跟他说过,就算非要亲身上阵,也须得在四周带着几十贴身保护,万不成忘乎以是冲锋在前。
天光灼灼,公子的脸呈现在上方。
我仓猝朝他奔去,但四周八方都被人群隔绝,时不时还须防备砍过来的刀枪。我只得一边对付着,一边眼睁睁地望着他领兵朝另一边跑去,不管我如何喊他也听不到。
那味道熟谙而暖和,魂牵梦绕,从未曾忘怀。
先前的事垂垂想起,我看着公子,又惊又喜,仍感觉难以置信。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彪兵马打着豫章国的灯号,领兵之人身形纤细,明显是个女子,待看清那头盔下的面庞,公然恰是宁寿县主。
我又应了声,只觉这声音真好听,就像公子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