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尝可觉我心肠硬?”
压枝跪在最末,闻言,双颊烧得通红,脑袋埋得更深了。
本日能赢,何愁来日不能达成所愿?
文尝半天没言语。
“呵呵・・・・・・”,秋云水似是听到了甚么好笑的话,笑得泠然清脆。
莫非与当年孟州之事有关?
巧莺陈情时,狄应一双虎目铮然紧盯着她,一瞬也不肯讹夺,见她一副心死灯灭的萧瑟模样,也没瞧出甚么,目光又在她与秋云水间逡巡几次,心下一番考虑,颤栗了平整的髭须,遽然问道,
“常言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谁说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秋云水含颦含笑,风华卓然。
“嗯,确切如此。”
“也罢,既然她已认罪自戕,我便不究查了。”
文尝想了想,点点头。
与秋云水有何干系?
文尝顿了顿,缓缓说道,“奴婢常日里虽与巧莺看不过眼,但见她本日为了夫人甘于舍命,奴婢也感觉可惜了些。如果・・・・・・”
秋云水又是莹莹一笑,“巧莺的忠心是因我之前冒死保她,你当真觉得她忠贞不二?”
但是除了秋云水和文尝,秋府的上高低下数百人一个不落皆被斩杀,即便有漏网之鱼,也该被随后的那场滔天大火烧得灰飞烟灭了,断不会另有命活。
“如果我起初提点了她,她便不会死了,对吗?”
不太短短几个呼吸间,狄应已棋差一招,巧莺手疾眼快地捞起金钗,不待旁人劝止,没有半分踌躇,直插颈上血脉。
莫道妇人目光短,深谋远虑男不及。
二来便会让老爷感觉她在矜炫本日的胜果。
说完,起家往外走去。
文尝眨眨眼,仿佛看到了秋绍活着时的笃定安闲。
巧莺随即倒地而亡,睁着的眼睛里要求不散。
狄应未有发觉,接着道,“他既负了你,不如奉告我,他现在身在那边?我可代你施以惩戒。”
“如何,真吓着了?”
“当日她返来将遇见老爷之事报予我后,我便知,此事定要有报酬之一死,不是她,就是我。如果我提早与她说了,你猜猜,她还会舍命相护吗?”
秋云水站起家,慢条斯理地抹去了腮边清泪,
一来既然是两民气知肚明的事,装模作样给谁看?
“是”
“云山已搬去了别处,老爷查访不到他的行迹,我若提早替巧莺罗织了说辞,她本日行云流水一番应对,老爷岂不会猜忌我们早有万全筹办?到处美满的事情多会被人狐疑是诡计圈套,老爷岂会甘心就此放弃?”
“老爷,”秋云水俄然发声,“巧莺虽行差踏错,但与她家人毫无干系,还请老爷大发仁慈,放她父母拜别吧。”
她们主仆搏命也不肯说的那名男人究竟是谁?
“压枝”
恍然醒过神来,朝秋云水看去。
“嘭”!
狄应浓眉紧蹙,叹了口气,
呵,自恃聪明,误人误己,起码她赢了不是么?
狄应回过甚来,以奇特而陌生的目光凝睇着秋云水,好久,降落地说道,“自恃聪明,误人误己。”
“巧莺――”,秋云水似是极其震惊,神采煞白,呆愣了好久方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子一把扑到巧莺身上,抱着她温热的尸身,眼泪连缀不断地淌到腮边,哭得还是那般清濯,不染灰尘。
若说秋云水私通外男,他是不信的。
院中丫环回声而入。
秋云水心头一紧,袖下蔻丹不由掐进了肉里。
话音初落,巧莺但已拔出金钗,顿时,鲜血四溅,合座红。
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或许巧莺恰是奉主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