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道长——”，柳音为人慎重，处变不惊，遇事大起大落亦淡然视之，如随波一掬水，石激不起浪，当今却面露惊奇，怔怔望着狄应，“太虚以道尊之衔，于国祭大礼前将陛下拒之宫外，如此高深孤傲之人，将军欲在半夜相邀将军府中······此举恐怕······”
“唉······”，齐越一时忍不住长叹短叹起来。
狄琼之顺着他的目光探去，仓促一瞥，行者已跨马走远了，但还是被他认出，摇摇摆晃自斟一杯，语带调侃，“果然气势不凡——”
狄应脚下生风走到正堂，不待下人施礼，叮咛道，“召赵柳二人前来。”
“来人，备马。”
还是先行告罪？
可有人问过他想要甚么！
狄琼之成心曲解狄应呵叱，一怒之下出了将军府，回衙的路上，胸中郁健壮难纾解，干脆转头拐进了常去的一家酒楼，在大堂坐了。
柜台内的掌柜从账册上抬开端，望了望狄应，拦下了欲上前去的伴计，摆摆手，让其不必理睬。
粗糙脏污的木箸夹起一片齁咸的牛肉丢入口中，砸吧两口吞咽入腹，晒干的鹿脯像极了灾荒之年皴裂的河道，坚固的牙齿也磨不竭勾连的肉丝，狄应嚼得两腮酸痛，囫囵个地推入了喉口。
“将军有何叮咛尽可明言。赵阙得将军赏识引为门客，知遇之恩未报，赵阙定当鞠躬尽瘁替将军效力！”
烈酒上桌，这王谢客抱着酒走到狄应跟前，将坛子往桌上嘭地一搠，“兄台何事滋扰？”
狄应猛地将酒坛摔掷于地，哗啦一声，半坛酒水溅湿了大片泥面。
齐越忙收起疲态，示以歉意，躬身垂首，默不出声地站直了。
马蹄声“哒哒”渐近，门客昂首去看，高头骏顿时中年男人脸孔严肃，身后僮仆一起小跑，便叹了句，“好个气势不凡的老爷。”
推杯换盏间，门客仍稳坐长凳，狄应却半分复苏不留，含混不清地胡言乱语。
留在原处的齐越摸不着脑筋，过两日就好了？
坏了，将军晓得本身玩忽职守了？
很久，目光几次划鞠问下两人，又暗自垂目沉默不语，似是踌躇不决。
“我在问你话。”，狄应不悦地侧过甚，皱眉望着他。
“是”，齐越一个激灵，脚未离地，张廷已哒哒哒奔着马房跑远了。
狄应单手擎住坛口，往阔口酒碗里咕嘟咕嘟灌满了，再往油渍满布的方桌上一摔，捏起碗沿，举头便蚕食了洁净，从嗓子眼到胃囊好似火烧般灼痛，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利落。
齐越也顾不得很多测度了，闷头回道，“毫无转机，大夫瞧过，说是脉象奇特闻所未闻。”
未几时，两名同岁男人并肩而来，
另一桌独坐的门客背过身窜改着脖颈看他，两眼发直，双颊通红，身形颠倒置倒坐不平稳，仿佛醉酒的文人在发酒疯，嘲笑一声，不屑地摇点头，又坐正了，拿汤勺舀了一口卯羹送到嘴边，忽又愣住了，两道剑锋似的眉渐渐凑聚，随后又分分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大手一挥，“伴计，来坛酒。”
二人齐声道。
“俗话说独木难支，谢灵王独腿行步已有多年，靠着一根木肢假腿整日上朝下朝参详政事，想必极其晦涩痛苦。身心俱疲在所不免，日积月累，病症薄发，也在道理当中。”，柳音轻飘飘说道。
“不知何故，谢灵王克日腿疾复发，来势汹汹，谢灵王世子四周延医问药，请了百十名官方郎中，全无半点转机。”赵阙道。
立国之初，陛下封赏有功之臣，多为诸侯，狄应敕封平沙大将军，虽为武散官，但战时可领百万雄兵，倾国兵权在握，如掌庆朝咽喉命脉。奚谏之则为谢灵郡王，封地谢灵郡，一郡盐铁度支，并昔年资财，富可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