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得有理,那便轰赶出去,不必包涵!”秦琼之斩钉截铁说了句,回身就要回屋,被身后俄然响起的声音拦下,这声音淡然自如,波澜不兴,入得耳际如温水流过,五脏六腑被服帖地熨烫过普通,“妾身听闻夫人身子劳乏,特地送了些药草过来。”
“吘?非晨非午的,秦妈妈是不是忘了喂食,怎地有几只母狗在此乱吠,好生聒噪。快快快,丢些残羹剩饭去,喂饱了,以免脑筋昏聩,自认高过了主家,老是无事生非!”
“秋云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萧孺人笑得诡谲,“你不是听闻有人暗里群情尤氏落了死胎吗?我们就再添上一把柴薪,就说尤氏产下鬼胎,入我将军府乃是为了索命偿怨。”
尤良当即急了,爬动着身子又要坐起。
“啊?”,荣欢挠挠头,“依她所言,青澜院的事她一概不知,也多有避讳之处,其他的······还说了甚么?”
“大少爷他······”,一提起此人,文尝立下便觉腰肢酸痛,丝丝麻麻的凉意爬上脊背,偶然间手便放到了腰眼处,两腮不断鼓励。
“你······若非你待我忠心耿耿,我恨不得将你发落了,”萧孺人气恼地瞪着她,“落胎之事属密闻不当闻,病重之事属该知迟早知,她天然姿势差异,辨别处之,也好让旁人捏不住把柄。”
秦琼之板起脸,“那兴儿日日伴随娘亲,待娘亲何时吃得下了,兴儿便何时回府衙办公,可否?”
“如何?”
离了云水居挺远,主仆二人在小径上悠悠踱步,不急不缓。
萧孺人愣了愣,嘴角莫名地染了一抹苦涩,微微抬头,望着洁白天空,日光疏冷,不时有雁群展翅飞过,亮洁得让人恨不得立马乘风归去,“在这烽火无形的一品军侯府,心肠无垢之人如何活得下去?”
“再过一刻就是巳时了。”秦妈妈依言答道。
秋云水见她这般憨态,低笑一声,心说那件事过后,文尝是打心底里怯了狄琼之,遂安抚道,“那事也怪我,闹得你现在天阴雨下时老是难过,隔日我请府医来帮你瞧瞧,贴几剂膏药想来能好些。”
幽风浮动,裙摆蹁跹,萧孺人与荣欢缓缓走出云水居,文尝则蹙着眉头煽动着堂内垂死的芬芳香气,“萧门秘闻深厚,教养后代甚是严格,萧孺人便是庶出,也算一名大师闺秀,如何品好如此流俗。”
“兴儿······”,不知何时,尤良耷拉的眼皮翻开了一条裂缝,枯瘦的手从锦被下探出,“何时返来的?如何不喊醒娘亲?”,说着话,就要起家。
“是啊,过年时回过一趟,掐指算着,现在已有三月半了。府衙内的职事可还顺心?”尤良抓着狄琼之的袖口,问道。
看着秦琼之固执而刚毅的目光,尤良寂静半晌,狠狠地点了点头。
“是”
“夫人,您真要去青澜院看望尤氏?”,文尝担忧道。
“各有所爱罢了”,秋云水看她满脸嫌弃之色,点头道,“压枝,将茶具撤下。”
“真假?”萧孺人侧头看着荣欢,“哼,多此一举,她秋云水以狷介良善自居,就是为了全那张脸面,她也不得不去,我又不在乎那等浮名,何必白跑一趟,还要受狄琼之的热诚。”
“你该多学着点,于你今后无益。”萧孺人捏了捏荣欢的手背,眨眼间又披上了昔日那副扎满尖刺的皮郛。
“我看是你过分笨拙,她早已说得明显白白,只是你看不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