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们家九嶷说的都有事理。”渔舟顺着毛捋。
亭子中间是镂空的石桌,桌子中 央是细沙堆垒而成的北俄舆图,有山川,有河道,另有城邦,明显是有备而来。
北俄天子撑着桌沿,俯瞰着山川河道,轻声叹道:“既然先生说游学是天下的游学,那便请先生再为寡人解一惑。”
木桩似的苏琼不动声色地看了全数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当事人谈笑晏晏,他却早已湿了衣裳。
“陛下,如此是否太汲引他了?”有侍从说道,“看他年纪悄悄,或许徒有浮名。”
苏琼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只当没有见到圣上的失态,也没有听到肃王被数落。
“你呀,神叨叨的,就像个小老头。放心吧,姐姐心中稀有呢。”渔舟不由点了点他的额头,“葛长老如果见到你这副模样,估计会气得不轻。”
“前面先生好似对北俄的山川不甚对劲,那么这些兵将比起大燕的是否能入眼?”北俄走到凉亭边指着底下暴露着胸膛,正在挥汗如雨练习的兵士问道,方才输了一局,仿佛急于搬回,不知是为了肃王府,还是为了北俄。
北俄天子年过四旬,峨冠博带,道貌非常,疾走几步,朗声笑道:“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圣贤传人,这是寡人之幸,是北俄之幸!”
“能够瞻仰天子陛下圣容,是草民之幸。”渔舟安闲地下了马车,拱手长揖。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冷风冬有雪,四时风景,不过如是。”渔舟不愠不火地含笑道,徐行跟上。
直到进宫后,圣上拿着檀木令看了又看,最后宣旨命人去肃王府请游学掌门人,他这才回过味来。
“末将不敢。”苏琼垂首。
“先生目光如炬,倒是寡人着相了。”北俄天子抚掌而笑,二人此时已经登下台阶,进入了一个腾空的亭台中,底下是皇宫校场,刀枪林立,黑压压的的兵士,锃亮的兵刃。
“既然如此,那千帆恭敬不如从命。”渔舟冲他笑笑,伸出白净的手借着他的力量,躬身上了马车,涓滴没重视到那只手的仆人刷地红了整张脸。
“好嘞。”苏琼骑着马欢畅地应了一声。
银袍白甲的苏琼高高举着圣旨,眼不错珠地盯着由远而近的渔舟,眸中含着惊奇,含着烦恼,也含着欣喜。
“圣心难测,谁晓得呢。”九嶷呛声道。
“我唠叨,还不是因为担忧你麽?”九嶷振振有词。
“游学鼻祖孔夫子推行有教无类,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子贡任鲁、卫两国之相,仲由任卫蒲邑大夫,宰予任齐临淄大夫,多不堪数。总而言之,游学是天下人的游学,不是一家之学,也不是一国之学,不然游学又如何会传至师祖?愚觉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名一行,不滞一方,是每一个游学弟子的任务。至于客死他乡,那就真言重了,埋骨何必桑梓地,人生那边不青山?”渔舟淡淡地说道,她明显在说清闲王,究竟上也在暗喻本身,让北俄天子不要起留人的动机。
“澜江每年秋夏之交大水肆掠,常扰得百姓颗粒无收。朕派人修堤筑坝,难保三五年,实在是劳民伤财。”北俄天子感喟道。
“让……千帆女人吃惊,是……是惊鸿的不是。”马背上的少年慌了神,目光四周飘零,无处安设,“惊鸿受命来请女人进宫见驾。”
天子脚下向来就没有甚么真正的奥妙,木兮的那点荒唐事,别人不知,北俄天子岂能不知?不过是并未闹出性命,丞相府也讳饰得严实,他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