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富令言语中掩不住的焦炙,决然抢白道:“皇上如本春秋鼎盛,自是看得住一时,那以后呢,太子总得独当一面!”他迟疑半晌,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殿下平日收敛锋芒,不问世事。老臣虽鄙人,却也能观出唯有殿下方可承皇上当年之派头,退可辅弼东宫,进――可取而代之!”
之恺遂被晾在一旁,不觉有些难堪。
之恺蓦地抬眸,只一霎,便微微侧首,姿势生硬的避开他的焦灼目光,半晌,方悄悄点头……
监狱四周堵着丰富密闭的砖墙,冷森森的,将统统声响尽数压抑在了里头;却在靠近天花板的处所,凿出一扇小窗来,开得极高,又极小,稀稀落落的漏进几点迷茫的星光。
严逸话说得吞吞吐吐,到底还是别扭的,不过也普通,之恺晓得……本身也一样。
清冷星月、熹微烛火,光怪陆离的映照到这三尺之地;窗下寥寥的稀少光影,竟刺得人眼中涩然,心潮难平……
严富令皱了皱眉头,“晓得了。”转头对之恺道:“殿下归去吧,不必担忧老臣,反正老臣有这张老脸,何况这案子本相如何,东宫也心知肚明,不会真的难堪老臣。”
之恺持续冷酷看天,“那是天然。”
严逸一怔,旋即嘲笑道:“那你的手呢,可还能动?”
他急不成耐的回京,恰是急于要弄清楚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可总算返来了,他却又游移了。
一走出天牢,之恺便站住,仰着下盼望着夜空明显灭灭的星光,道:“留步吧。”
“罢了。”
他不欲接下去,遂绕开话头:“严大人,此事必定事出有因。太子不至昏聩至此,再不济,也总有父皇看着……”
彼时都城方才入夜,十里长街华灯初上,绮靡喧哗,暴躁还是。
严逸也未几问,应了一声,便起家躲避。
严富令说到痛心处,不觉以手摁紧前胸,字字铿锵,冲动得连连喘气。
之恺便也笑了,轮着拳头朝他走了来,“要不要再尝尝?”
他不好回绝了严富令。而这厢,严逸也是半推半就的,拖拖沓拉的替他开了门,冷静跟在他身后出了去。
他还想说点甚么,这时严逸却排闼出去,道:“爹爹,牢头催得紧,在外头一向嚷着说时候到了。”
之恺自嘲的苦笑,“这等事情,严大人有机遇……还是直接去禀了父皇的好。”
严富令微微闭目,“还能做甚么,不过就是捏造证据,编造情由罢了。永定侯为了这事,特地从陇西急赶至都城,要求东宫庇护……便使那些告密、作证,乃至审理过此案的相干人等,一一遭到惩办……”
严富令不置可否,“那殿下如何对待永定侯呢?”
严富令连连嘲笑,“皇上为磨炼东宫手腕,事事都交由东宫决策。而东宫现在鱼龙稠浊,妖孽横行,个个虎狼之心,内心想的、争的,都是一己私欲!太子殿下自小便为储君,别无争锋,生于顺境善于顺境,养出本日这般温吞的脾气,换作浅显人,或还能算是好脾气;可为君为帝,却如何镇得住那些各怀鬼胎的臣僚?”
之恺听不下去,“砰”的一拳重重砸向草席――
他与父兄有芥蒂,没有万不得已的事情,便不欲相见;但是袁光正袁从铭之流,又心存了不堪的筹算,即便问了,必也只能得些个似是而非的片面之词,反倒叫人更活力。
他只得坐返来,问:“严大人,那谭氏……到底做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