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闷声而行,皆无言语。
之恺迫不及待的排闼踏入。
是下旨捉人的天子、太子,还是被拘在监察院的袁光正?
他说罢抬腿要走。刚迈出两三步,却闻声严逸在身后道――
严富令听他东拉西扯的说了一通,却并不真正作答,便知他到底心存避讳,干脆把心一横,直言道:“永定侯现在在边疆暗中勾搭西羌,对内又伸手搅乱朝政,如此罪过昭昭,又岂止是教子无方?”他语重心长,“殿下,谭氏不成不诛,不然――必定祸国殃民,贻害无穷。”
可牢里哪会有水?
他果然一拳砸过来。严逸不避不闪,也扬拳与他对击一下,心照不宣的一笑了之……
之恺便也笑了,轮着拳头朝他走了来,“要不要再尝尝?”
严富令转头对严逸道:“去外头守着,我有话要对二殿下说。”
严富令话既说开,更加懒得顾忌了。
之恺心头恼火,“该死!咎由自取!”
之恺只是点头,顺手在褴褛的草席边上拔下一根稻草,在指腹间几次的搓来搓去……
见严逸掩门出去,严富令方才回过甚来,当真道:“并非是殿下莽撞,而是对方过分狡猾。殿下行事端直,即便成心要针对谭氏,也只知摆究竟、讲证据;而对方所使的,皆是些见不得人的阴招,藏匿于暗处,放的是暗箭,天然让人措手不及!”
在如许的景象下再见到严逸,之恺非常不安闲,一时……竟不晓得该说甚么好。
严富令皱了皱眉头,“晓得了。”转头对之恺道:“殿下归去吧,不必担忧老臣,反正老臣有这张老脸,何况这案子本相如何,东宫也心知肚明,不会真的难堪老臣。”
严富令微微闭目,“还能做甚么,不过就是捏造证据,编造情由罢了。永定侯为了这事,特地从陇西急赶至都城,要求东宫庇护……便使那些告密、作证,乃至审理过此案的相干人等,一一遭到惩办……”
他只得坐返来,问:“严大人,那谭氏……到底做了甚么?”
之恺本是正要起家,闻言不由一滞,生硬的转过身来,“大人千万保重身材,等我动静便是。”
严富令喟然长叹。
他本来浑浊蕉萃的眼眸竟蓦地铮亮,调子因冲动而拔高很多,早已将常日端肃沉稳的刑官威仪全然抛开。
他还想说点甚么,这时严逸却排闼出去,道:“爹爹,牢头催得紧,在外头一向嚷着说时候到了。”
他不欲接下去,遂绕开话头:“严大人,此事必定事出有因。太子不至昏聩至此,再不济,也总有父皇看着……”
他一口气说完这几句话,不由有些接不上气来,捂着胸口又是一阵剧咳。
清冷星月、熹微烛火,光怪陆离的映照到这三尺之地;窗下寥寥的稀少光影,竟刺得人眼中涩然,心潮难平……
想来,实在是莽撞得很。